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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然而,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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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太对劲。

艾瑞安无法准确指出这种异样究竟从何而来。

郁昂的照顾一如既往地细致,甚至比从前更加用心——水杯永远维持在最适宜的温度,药片总是恰到好处地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连毯子都会在他稍觉寒意时就及时覆上。

可是就是有什么不太对。

这种近乎完美的照料,反而让军雌心底泛起不安。

那种感觉很轻很淡,却像一粒细小的沙砾落入静水,不掀波澜,但它的存在就是某种信号。

因为虚弱,他在刚醒来的几天里时常昏睡,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

清醒的间隙里,他总能感受到雄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专注而安静,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他几次想探寻里面的深意但总被躲开,而药物的后劲又不期然地涌上来,将他重新拖入混沌的睡眠。

直到第二次换药的时候,那若有似无的违和感终于有了具象的轮廓。

和第一次相比,郁昂平静了许多。

他自觉地闭上眼,虚搂住艾瑞安,是一个让他克制又能让对方依赖的距离。

他能感受到军雌的重量微微压在自己身上,那是受伤后的无力,也是天然的信任。他既不敢收紧,又不愿放开,怕自己的触碰会传递出错误的暗示,或者让自己沉溺于不该拥有的温度。

可是即便如此,怀里虫的体温依旧渗透过皮肤,落在心口,烫得他几乎想要后退。

如果忽略军雌紧绷的侧脸和不时的闷哼,忽略他想安抚军雌又攥紧的指节,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几乎可以称得上缱绻。

松木香淡淡地弥漫在鼻尖,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然而艾瑞安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第一次觉得雄虫的怀抱是如此朦胧而遥远。

如雾中花,水中月。

绷带一层层裹上,微微的刺痛感顺着神经攀爬,但他并没有在意。他不满地靠近了些,额发轻轻扫过郁昂的颈侧,他能感觉到雄虫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

军雌下意识地蹭了蹭那片温暖的皮肤,像是试探,又像是渴求,想要从这个怀抱里汲取更多。

可是——

雄虫突然僵住了。

那一瞬的僵硬转瞬即逝,如果不是他们贴得如此近,军雌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然而雄鹰的敏锐从不会让它放过任何飞鸟振翅而生的细微气流。

他抬起头,想去看雄虫的表情。可是郁昂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一般,顺势松开手臂,看起来只是在给护士固定胸腹绷带让出空间。

松木香的气息更远了。

艾瑞安怔怔地看着那片空出来的位置,肩侧的温度还未散去,但是心里的不安已经被浇铸成瑟瑟冷意。

他突然意识到,除了换药时这短暂的亲昵,他们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触碰过对方了。

递水杯的时候,雄虫会避开他的手指,掖被角的时候,只是将手停在被单上。

那些体贴的照顾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就像此刻雄虫收敛的气息,和颈后那道始终未摘下的绷贴。

他终于明白那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了——他的雄虫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艾瑞安一遍遍地问自己。

夜色浓稠如墨,连微弱的星光都被厚重的云层吞没。

他难得地彻夜难眠,也许是因为那些挥之不去的疑问,也许是因为那些愈合了许多的伤口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烦躁地闭上眼,试图在这片黑暗中寻找一丝安宁。

门轻轻开启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熟悉的脚步声极轻,又在进门后戛然而止。

他能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几乎要将他灼伤,却又沉寂得没有一丝火光。

艾瑞安闭着眼,将呼吸调整得绵长而均匀,像是已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一点一点地接近。

然后,一丝极轻的触碰落在他的指间。是那么轻,轻得像一片落叶,又像一声叹息。

温热的、克制的,带着熟悉的气息。

郁昂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安抚,不是亲昵,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小心翼翼。那些颤抖从相触的掌心传来,像是在触碰某个一碰即碎的梦境。

艾瑞安的心脏猛地揪紧,几乎要在这样的温柔里碎裂。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虚假的睡眠,不让手指有一丝收紧的迹象。

但那份隐忍的温度,那份压抑的爱意,如此清晰地覆盖在他的手上。

也许是十指连心,才会这么痛吧。

他终于决定打破这份平衡,故意皱了皱眉,像是要醒来,手指也跟着微微蜷缩。

那点温度和气息瞬间消失了。

是他的梦醒了。

一片虚幻中,徒留心口弥漫的酸涩,那么真实。

他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又凭什么是艾瑞安?

郁昂这样想。

黑夜在他眼前碎裂,月光被分割成无数个镜子。

有翅膜划破长空的声音,却是一曲静默的挽歌。有残缺的翅翼沾染着腥红,如同一场漫长的坠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过没看过那个瞬间,它只是一遍遍地在梦里重演,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直到连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直到那些血液蒙上他的瞳孔,变成长久的红光,如同某种难以摆脱的烙印。

他站在那长到没有尽头的走廊里,等待变成了一场漫长的凌迟。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在等谁,自己应该等谁,又还有谁会出来让他接回家。

有脚步声穿过门,一个摇头的弧度划破了最后的希望。

他看见那被白布覆盖的身影从他面前推过,沉默而冰冷。

白布下露出了那只手,虎口的枪茧和掌心的剑茧交错,像一张沉默的地图,指向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归途。

如果没有归途,脚下的土地又意义何在?于是世界崩塌,洪水汹涌,贪狼食月,吞没了光明,吞没了声音,吞没了一切。

远处传来呜咽,是谁在哭?那声音太过熟悉。

镜子里倒映出他的影子,扭曲,丑陋,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魔鬼,或者是永远无法摆脱诅咒的恶徒。同样狰狞,同样可憎。

它们撕扯着他的血肉,蚕食着他的灵魂。

他想触碰那些碎片,可伸出的不是手,而是骷髅的白骨。

白骨上有两枚戒指。

郁昂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衣背。晨光中,他伏在桌上,大口喘息,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

后颈的腺体一跳一跳地刺痛,提醒着他现实与梦魇的分界。眼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他抬手去擦,却发现手指在剧烈地颤抖。

“阁下?”军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郁昂猛地转头,正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艾瑞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里有温柔,有担忧,有难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探寻。

雄虫下意识地起身想要靠近,想确认军雌是否需要什么。

但在触及到那双眼睛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汗水还未干透的额发,微红的眼眶,也许还有脸上未来得及抹去的泪痕——这些都暴露在军雌的目光之下。

他的动作猝然顿住,像是被钉在原地。

“你…你醒了?”他只能这样干涩地问,试图自欺欺人。

“过来,阁下。”但是艾瑞安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却不容拒绝。

郁昂迟疑了。他想避开军雌过分敏锐的目光,想先装作没听见,想找个借口逃开。

但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一步,又一步,直到停在床边。

他在心里飞速地组织着语言,思考如何解释方才的失态,该说是普通的噩梦,还是因为天气太热,或者什么……

艾瑞安却没有立刻说什么,军雌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颈。

那里的绷贴依然白净如新,显然经常更换。

“您的腺体…”他突然问道,“还没好吗?”

这意料之外的问题让郁昂的心猛地一跳。

“我没事。”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那点细微的闪躲没能逃过军雌的眼睛。

他的雄虫从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他仍然静静地看着郁昂。

在长久的沉默里,雄虫变得越来越不安。他的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目光四处游移,从病床的被角到窗外的晨光,就是不敢落在军雌身上。

连那点松木香都变得局促起来,像是一只想要躲藏的小兽,在空气里畏缩地打着转。

这段时间,雄虫很少笑,很少说话,也很少抱他,更多的时候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即便现在还是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心疼还是占据了上风,艾瑞安没有继续追问。

他轻轻叹了口气:“您总是做噩梦。”

郁昂的身体明显一僵。他不知道军雌竟然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失眠。

“我恢复得很好,”艾瑞安的声音轻缓,像是在哄一只受惊的幼犬,“您不用担心的。”

但是这句话好像并没有安慰到雄虫。

郁昂抬眸,眼中有什么在剧烈波动,好像冰面下涌动的暗流。某些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表面,却又被他生生压下。

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口,看着军雌肩头的绷带,低声说:“你还没有完全好。”

他没有否认自己的担忧。

不知是默认,还是他的注意力只被允许停留在军雌身上了。

艾瑞安感觉事情有些棘手,小狗好像钻进了什么牛角尖。

他刚要开口:“您……”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郁昂几乎是如蒙大赦,立刻转身走向门口,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门外站着瑟林和维克多。

郁昂甚至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就低声说了句“我去拿些东西”,随即快步离开,像是生怕晚一步这个逃脱的机会就会消失。

瑟林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看到艾瑞安不善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什么。

他不客气地挑起眉:“大清早的,你吃枪药啦?”

艾瑞安懒得搭理他。

军雌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门口,那里雄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一点若有似无的松木香还在空气里流转,像是什么难言的心事。

他收回视线,语气冷淡:“什么事?”

瑟林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刻意压低声音道:“跟你最心爱的小雄虫有关的,你不想听听吗?”

军雌这回直接无视他,看向一旁沉默的维克多。

副官会意,开始汇报道:“是遇袭事故的初步调查结果。”

“帝都巡逻队最先赶到道现场,击落了那架袭击的无人机。”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无人机被损毁得太严重,我们只能从残骸的数据推断是防御系统的故障。”

艾瑞安冷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那这故障未免也太巧了。处理得这么干净?”

他的手指习惯性地轻叩被单,像是在思索什么:“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维克多的神色变得迟疑:“有发现非常少的碎片,不是无人机原装的,但是数量太少,难以推断究竟是什么。”

“这还不难猜,”瑟林懒洋洋地靠着窗台,“肯定是定向锁定一类的东西。”

他的目光径直望向艾瑞安肩头的绷带,“不过目标这么精确……”

“是信息素锚定。”艾瑞安沉声说。

他闭上眼,思绪飞速运转。

雄虫当时突然发作的高强度的信息素失控绝不是偶然。但是动手的虫怎么会拿到郁昂的信息素?能接触到的只有雄虫自己还有……

突然间,一个场景闪电般划过脑海——审讯室里,赫伯特故意激怒他时拉近的距离,还有他两次不经意抚过袖口的异常动作。

像是一片被遗落的拼图忽然归位,他猝然睁眼:“赫伯特……”声音里像结了一层寒霜。

但是不对,这幅拼图还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单凭一个雄保会事务官,绝不可能拿到这种高端的生物技术。那么还有谁会是他的同谋?

答案呼之欲出。

他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奥斯科技……克劳德·古德曼!”

“别激动,”瑟林收起了之前玩笑的语气,“这事不急,你先好好休息。”

“我们已经找到一只最近被注射过药剂的雄虫,莫奈正在检测,大概率和第四星系那批药剂是同一种。有了这条线索,雄保会和古德曼家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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