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应百乐笙的要求。
回红门的时候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离梅林别院最近的后门。这一路上,二人同乘一匹马。明明一前一后坐着,却是一路默默无言。
或许是前后挨得太近……
这一路颠上颠下、衣料摩挲间总有些不对劲。百乐笙挺直了腰板,却总觉得后面那人滚热的腹部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很有些别扭。他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可无论怎么挪,那热度都紧随不去。
待到门口,百乐笙立即翻身下马。
这一路冷风一吹,他已然清醒很多。
寿长生拴马跟上:“我送你进去。”
百乐笙头也不回:“不必。”
寿长生:“我有话同你说。”
百乐笙:“我没话与你说。”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寿长生轻笑,不紧不慢,随他进去:“怎么着,方才在巷子里那么气势汹汹,现在怎么又怵了呢?觉得丢人吗?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啊?”
“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百乐笙一步不停,进了后门,刚想回身将门关上,却又被那寿长生一手挡开。
寿长生:“你要是不觉得丢人,为什么不敢让他们知道?大半夜溜着后门进来,你心虚什么?”
百乐笙:“你、你少自以为是了,我不过是怕打扰到他们休息罢了。这种酒局对于一个戏班子来说,未免也太过寻常。我不过是奉命来招待贵客。寿公子,你会不会也太大惊小怪啊?”
“是啊,真是好招待啊!”
寿长生上下打量着他,哼声笑笑:“百老板今夜如此精心打扮的样子,寿某还是头一回见。过去你来招待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上心?”
百乐笙:“……”
门里门外,两相僵持。
推拉的吱呀声,随着门叶的开闭起伏嘤鸣。一来一去之间,竟也升出一种奇异的快感。
寿长生稍一用力,将那门叶一推,中止了这种磨人的嘤鸣:“爷今天才知道,原来百老板还可以如此招待。怎么?如此区别对待,你是觉得他们这些从江南来的家伙是比爷床上功夫好?还是给的比爷多?”
“你!”
百乐笙闻言愣住。
眼底涌现出一丝愠怒。
“看来,还是我过去对你太好了……”
寿长生步步逼近:“不如一会儿,你也来这么伺候伺候爷?爷保准给的比他们多。”
百乐笙就知他不会有什么好话等着自己,于是也不想与他在这里多做纠缠。愣怔片刻,他掉头就走,多一句话都不想与他再说。
寿长生继续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待来到梅林别院,他先行一步上前,轻车熟路推门进去,就跟进自己家似的,很不拿自己当外人。
进去后,他直接走到那方熟悉的茶几前一坐,感叹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咱这才刚逃出这虎狼窝没多久,今儿竟又回来了。”
“谁也没请你啊。”
百乐笙冷声驱赶道:“你赶紧走吧!你要再不走,小心我又喊人来放狗赶你出去!”
寿长生安坐不动:“行啊,你喊呐,你要是不怕我一会儿说出些什么来,你就喊吧,你去吧。”
一听这个。
那百乐笙果然脚步一顿。
寿长生乐了:“怎么着?原来百老板还是知道怕的啊?也不知蒋老班主若是知晓了你做的这么些好勾当,他老人家会不会气出个好歹啊?”
百乐笙双拳紧握,猛一回头:“你究竟要如何?”
“我能如何?”
寿长生双腿散漫的敞开,今夜拿定了他一般得意笑道:“方才爷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他们是客,爷也是客,百老板方才是如何招待他们的,现在也如何来招待爷就是,也好让寿某开开眼界?”
说来也是巧了。
寿长生这边话音方落,就听见门外一人在喊:“哥!哥!是你回来了吗?太师爷今晚找你半天了!听说你回来了,这就过来了!”
脚步愈近。
是曲平儿。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来了……”
百乐笙闻声一愣,神色中有些许慌张。
寿长生哈哈大笑:“巧了不是?这下子都不用你去叫,这不,人来了~”
“你闭嘴!”
百乐笙连忙拽起寿长生。
推着他往里头书斋里躲。
“干嘛啊?躲什么啊?”
寿长生偏不配合,一路上偏要整出些动静。
百乐笙看他不老实,就又将那地窖的暗门打开,将他往里头一推:“你给我下去!下去!”
……
二人就这么推搡着下了地窖。
暗门一关,芙蓉膏的气味再度扑面而来。
一闻这味道。
寿长生的脑门心又突突的,心窝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窝虫蚁,一呼一吸都变得奇痒难耐。
偏偏那百乐笙还紧张兮兮凑过来捂了他的口鼻,生怕他发出一丁点声音。手心的柔软与温度让心里愈发痒了,抓心挠肝的痒。
“放心,放心。”
寿长生忍不住吻着他的手心,抓着他的手在鼻尖贪婪的嗅闻着、摩挲着,低笑道:“我怎么会让他们来打扰我们呢?一会儿只要你能忍住不喊,我也不会喊的……”
“说什么呢?”
百乐笙怒目推开他。
寿长生却又嬉笑纠缠上去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揉捻着,垂下头亲吻他的指尖:“方才的戏,你可还没唱完呢。你们戏班子,不是都有戏一开腔,就必须唱完的规矩吗?来吧,咱们继续?”
“嘘——闭嘴!”
百乐笙此时可没心思与他继续。
他怕被上面听到动静,于是连忙从他怀中抽出手又捂了他的嘴,只想让他消停一会。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却见那寿长生一脸委屈,声音在他手心中发出嗡嗡的闷响:“方才跟别人那么放得开,怎么跟爷就这样推推搡搡?”
他边说,边压身上前。
百乐笙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待退至暗室墙角,再也退无可退。扑通一声,跌坐在囤放芙蓉膏的大箱子上。“你……”百乐笙刚想斥骂,那黑影却倾压而下,随即颈间就感觉到一种灼人的热度落下,迅速四散开来。
“你别……”
百乐笙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脸上才刚褪下的红晕,“轰”地一下就又烧了起来。一股浓浓的酒气伴着水烟的气味灌入鼻腔。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今夜大醉的究竟是自己,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