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晕过去之前,薛惊澜恍惚间似乎看到数道身影朝着他的方向奔来。
他很想继续保持清醒,但奈何眼皮实在是太沉,意识最后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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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乐仙云都义气盟的某处据点。
傍晚光线透过漏风的纸窗撒进了简陋的房间,将屋内照得暖融融一片。
处在这样安静温暖的环境下,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正对着面前的景象发呆。
简陋的小桌,生硬的床,还有被风吹的一直咔咔作响的木门。
紧盯着自己的影子,我提出了灵魂拷问。
我是谁?
我在哪?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环境对我说太过于陌生,以至于大脑中途宕机了十几秒,差点以为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穿越了。
反复纠结不出问题答案的我,索性不再纠结。
一脚踹开了这扇老化到快退休的大门,我直接奔去小院中,就着水井的木桶直接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
洗脸的同时,借着清澈的水面瞄了眼自己的倒影。
很好,还是那副秀气到让人讨厌的面庞。
这到底是第几次,我吐槽这张脸长得不符合我阳刚气质的审美了。
算了,长这样就这样吧,凑合过还能离咋滴。
一捧水朝着脸上一浇,清爽的感觉顿时清空我脑袋里存着的所有废料。
摇晃着空荡荡的脑袋,我在意识的角落里翻出来了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哦~,对了!”
我右手成拳正中左手掌心,摆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
“按照记忆来说,我应该是重伤战损的待机状态。依现在这副状况而言,理应是遇上了好心人出手搭救。”
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语,否极泰来。
一个人水逆到极点,果真是会转运的啊。
在我还在感叹好人终有好报的时候,小院外那扇破旧的柴门传来了两声动静,便转过头向着那处望去。
只见晃荡着的门扉一开一合,眼中出现了道熟悉的身影。
“哈哈哈,你上哪里勤工俭学去了,折腾成这副样子。”
看着身上大包小包提着布袋子的薛惊澜,那副像极了地摊小贩的装束,简直和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少爷气质背道而驰。
一时间没忍住,我忽然笑出声。
不过见他没事的模样,多少也踏实下来。
见我醒来的薛惊澜先是面上一喜,而后又被我刚说的话所激怒,气冲冲地反驳道。
“少瞧不起人了!我是没什么闯江湖的经历,但多多少少也是个阵修,本事可比你想的要大多了!不就是赚钱养家嘛,有什么难。”
支起只手捂住了嘴,把想笑的冲动压制住,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马上转口问道。
“是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我们的薛大当家,能否告诉小人,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声大当家把他捧得脸上飘飘然,而后咳嗽两声,按下欣喜的表情故作深沉地说道。
“那当然了,几天前我带着你一路向着乐仙云都的方向逃命,结果刚好遇上了义气盟的人过来查探情况,就顺路把我俩给带回来了。”
耳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我一时没忍住出声询问道。
“等等,你说的这个‘义气盟’又是哪里出来的玩意啊?”
被我忽然打断的薛惊澜,一脸奇怪地看向我,反问了句。
“你不认识‘义气盟’吗?”
他这话一下子问住了我,我应该认识吗?
想不通这个破问题,我索性破罐破摔地回道。
“我们俩一天到晚都在一起,我认识谁不认识谁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看向正抱胸抬头仰望天空的我,薛惊澜这下皱起了眉,满是困惑地回了句。
“那可真就奇了怪了,义气盟的人说你帮过他们,所以出手援助即是出于道义,也是为了报恩。虽然说不明白其中的理由,不过我确实受了他们不少照护。”
说到这里,他原先有些凌厉的表情也变得放松许多,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跟我道来。
“你那时伤的太重,根本不省人事,我们身上灵石法宝一类的东西都用了个精光。还是隔壁被安排过来照护我们的义气盟女修,先给我俩垫付的诊金。后来她还怕我日子不太好过,给我介绍了在散修集市上摆摊卖阵盘的活儿。”
挠了挠脑袋,他脸上少见地显露出歉疚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说下去。
“当初因为被人袭击的事,我对后来义气盟的人也有些防备,对他们一开始的态度都不怎么好。后面受了人不少帮助,才稍微改善了点关系。现在想想,也怪对不住他们的。”
看向他那对温软澄澈的双眼,我不由地长叹一口气,再次问道。
“你在散修集市上卖的阵盘,给他们算得多少钱一个?”
听到这个问题,薛惊澜语气有些激动,就连眼睛都晶亮晶亮地看着我,回答道。
“二十五中品灵石一个,怎么样,价格不错吧!生意可是相当火爆呢!”
得,这傻孩子妥妥被人当猪宰了。
虽然薛惊澜修为还不算高,但阵修这个行业本来就是氪金变强的,在加上阵修职业的稀缺性。
一个阵盘五十中品灵石起步价怎么说也不过分了,放到黑市里面稍微炒炒,卖一百中品灵石也不为过。
他卖二十五,生意能不好吗?
上赶着过来的冤大头,晚一步可就宰不到了。
摸了摸鼻子,看着他那副激动的神情,我就没再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只是换了个更亲和点的语调,朝他建议道。
“我知道个能把阵盘价格抬得更高点的地方,过两天就带你过去看看好了,全当开个眼界。至于义气盟说的那份恩情,明天我们就一起去他们盟主那里探探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看薛惊澜那副兴致冲冲的模样,我不由地扶上了额头。
果然,还是太嫩了呢。
光靠他现在这副模样去混迹江湖,总归是早了些。
得亏这里的人不是什么心思歹毒的家伙,顶多就是贪点蝇头小利,没到想谋财害命的地步。
不然以薛惊澜这点伎俩,真就容易被人耍的团团转。
还是等去了黑市之后,让他自己慢慢发现真相吧。
在院子里站久了感觉有点腰疼,果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我扯了扯领口,向衣袍下缠满了绷带的身体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回到房间里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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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薛惊澜从橱柜里翻出新洗好的绷带,就着止血疗愈的丹药渣子重新为我包扎一遍全身。
紧盯着我身上的伤口,他沉默许久,最后道出句意料之外的话。
“阿七,要不你重新再教我一次武功吧。”
被他骤然提出的想法所惊到,我目瞪口呆地回了一句。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