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向李柱延的眼睛,这个人啊,只见了两次面,但却有种已经认识几年的安心感,像我老家的动物一样,浑身上下带着和城市不符合的气质。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亮晶晶的。
我定睛一看,心中带着某种动摇:“你啊,还挺黑的。”
那天晚上看不清,这下在路灯下面,这家伙在雪里黑得格外突出,因为牛郎都是在昏暗的情况下工作所以不用考虑肤色的吗?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猜想。
李柱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他将头转正,留给我一个侧脸,眨眼睛的时候雪花也跟着动。
“啊这是……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在外面跑,不擦防晒所以就黑了点,其实也没有那么黑吧……”
“没事,不影响你的帅气。”
我盯着天:“反正灯暗点也看不出来。”
耳边传来男人莫名奇妙的笑声,我转过头,说话前打了个喷嚏,然后成功获得李柱延的围巾。
混杂着香水味的围巾带着他的温度,盖在脖子上时让我瑟缩了一下,人不应该要风度不要温度,我以后也要做好保暖措施。
“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
他问:“怎么了?”
“直觉告诉我你有。”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我开始信息普查:“你几几年的?”
“98年,你呢?”
“我99年的。”我感慨道:“那我岂不是要叫你欧巴了,柱延欧巴啊,总是照顾别人的话真的会招致不幸啊。”
李柱延迟疑地回答:“好像也没有不幸吧?”
那能怎么说,你报应就是我。
我将这句话憋了回去,只是将围巾围紧,脸埋进红色的毛线里,呼吸着他的气息:“我们才见两面,你就这样,那其他人呢?就算是牛郎也会破产吧。”
“啊……我吓到你了吗?”
“重点不是这个。”我重申道:“这样是很危险的!”
“不会危险。”
李柱延缓慢地眨眼睛,吐出一团雾气,“回家吧,今天的雪会下很久。”
我心里升起一阵挫败感,回家,回去跟老鼠和蟑螂一起住,那还不如睡在大街上。
“不想回去。”
“就让我睡大街吧!我喜欢睡大街!”
李柱延像看撒欢的小孩一样看我,也没有说什么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拿起旁边伞,然后将我罩在伞下。
“那去我家吧。”
“在外面睡觉会感冒。”
听到这句话时。我竟然在心里小小地想果然如此,我真的要缠上他吗?他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啊。在某个角落,我的良心正经受着谴责。
我看着李柱延一动不动,试图用沉默来让他回心转意,但他扯了扯围巾的尾巴,拍去上面的雪花:“其实室内看雪也很浪漫。”
“……那不是浪漫,那是暖和。”
“所以……一起回去吧?”
我胡乱地点头:“行吧行吧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就大发善心地答应你。”
李柱延笑了起来,雪花融化在他的脸上,笑容的弧度像水一样荡开,让人莫名觉得心里发烫。
我就这么和一个第二次见面的男人回到了他的住所。
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乱想,或许他是个牛郎杀人犯、或许他是想骗炮、或许他只是个单纯的好人……
我像个玩偶木楞地跟着他,直到他打开房间的灯,向我递来花里胡哨带毛的拖鞋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现实中。
我看着自己脚上毛乎乎的拖鞋,又看了看他脚上黑白色的拖鞋,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存在感,我脚上的这双拖鞋旁边还有新拆封的标签,但是一个家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拖鞋?这也太突兀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狐疑,李柱延解释道:“那个是商店打折买一送一的附赠品,可能有点大。”
“没事。”我挥挥手,装作自然地坐在他家的沙发上,随手将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
他的住所装修风格十分……简陋,大概就是ins上网红都喜欢的装修风格,东西少得可怜,桌上还扣着一本翻开的书,我心里大为震惊,牛郎也要卷学习!
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后,我陷入了思考,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乡下来的真的不适合在城市生存。
牛郎都要学习,而我却不知进取。
被我腹语的牛郎钻进唯一的房间里鼓捣一阵,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
“要洗澡吗?会暖和一些。”
这什么剧情,好像在小电影里见过。
我镇定地接过毛巾:“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一张床。”
“嗯,因为租的单人间。”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用手摸着后脖颈:“我今天晚上睡沙发。”
啊……可惜。
李柱延说完就走开,在客厅里假装自己很忙,而我则叹息着走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