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单个摆放的漱口杯和牙刷,挂在旁边的灰色毛巾,放在台面上的男士洗面乳以及护肤品,我咂舌地数了数,比我用的多还比我用的贵。
我也是用他的高级沐浴露和洗发水潇洒了一回,热气腾腾地从浴室出来后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而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什么情况?
我在房间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发现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难道说他把这个房子送给我了?
不对,这个人也是租房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把房子甩给我,打算让我顶替他给房东交钱。
这个猜想立马被我自己否决,租房会签合同,怎么可能让我还……难道说他借了钱,打算把我杀了卖·器官?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激灵,洗澡的热气熏得脸通红,我摸了摸脑袋,确认自己没有发烧,只是习惯性发神经而已。
我这人就是爱东想西想,像被迫害妄想症,但我和李柱延真的是第二次见面,谁会把陌生人带进自己家里啊?万一我是个小偷怎么办?
被水汽熏过的大脑完全停不下来,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地咬手,想要直接穿外套离开,但是外套被雪打湿,厚重、潮湿,我一点也不想让它接触自己的皮肤。
最后我干脆躺在沙发上,管他李柱延想要我的器官还是让我背债,就两个字,认命好吧。
干躺着有点无聊,我又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动画片开始看,试图用嘈杂的声音盖过脑子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门锁响动。我警惕地转头。
李柱延提着大大的塑料袋走了进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看见我坐下沙发上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将塑料袋里毛毯递给我。
“我去买洗漱用品了,迪安牌子的牙膏可以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冻红的耳朵,“用你的牙膏不行吗?为什么要跑去超市。”
“牙刷……不能用同一个吧。”
李柱延脱下外套,搓了搓自己的手,他穿着黑色毛衣,结实的身材一览无余,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下意识搂住自己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但还是在我身边坐下。
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好后递给我:“先吹头发吧,它还在滴水。”
我摸了摸披散在脑后的头发,才发现后颈的衣服被水打湿,贴着背湿漉漉的,有点不舒服。
我接过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吹风声和动画片声音交织在一起,奇异地不吵人。
吹完头发,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活过来了,李柱延将吹风机收了起来,又把去超市买的东西一一摆放出来。
牙刷、漱口杯、牙膏、沐浴露……甚至还有护肤品。
“你是想去把超市搬空吗?”
李柱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因为店员推荐,反应过来前已经都买了。”
“你应该是我的老板才对。”
我接过牙刷和牙膏,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如果首尔都是你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想逃回家啊!”
最可恶的是,我在首尔几年没遇到个好男人,这下打算走人了却遇到一个,我的目光落在李柱延身上,他有些疑惑地回视,嘴唇微微开启,露出整齐的牙,嘴角天生向上,只要一笑就像猫一样温顺而沉稳。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他,他的皮肤有点黑,眼睛总是眯起,看人带着困意般的轻慢感,眨眼的速度也是慢慢的。
我舔了舔嘴唇,突然色·心大起,本来也要跑路了,干脆在跑路之前睡个好鸭子。
但是……我瞥了眼他毛衣下掩盖的肌肉,有些不确定他的工作情况,看着很强壮,他的工作内容包不包含服侍富婆这条啊……嘶,不过都富婆了,肯定都是身体健康的人。
一想到这,我就浑身上下发痒,坐立不安,来来回回瞥了李柱延五次,直到他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
“什么?”
“它可能有点冒犯。”
“啊……大概是关于什么?”
我迟疑片刻,语速飞快地说:“关于你的工作内容。”
“你是卖艺卖身的类型还是卖艺不卖身的类型?”
李柱延沉默了,他低下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卖艺不卖身。”
“大概?”我震惊,“能绝对一点吗?”
“我没有卖过身。”
“那就好。”
我拍拍胸口。
说完我珍重地将手放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干这一行一定很累,像你这样有坚持的不多了,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其实在遇见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牛郎包袱,他和女人调·情的技巧肯定很高,而我现在鹦鹉学舌似的琢磨不到精髓。
最后说话越来越卡顿,我将手收了回来,一只手扶着额头,感觉自己今天晚上骗·炮无望。
我好像做什么都很失败……
“怎么了?”
我抽了抽鼻子,不敢说出真正的想法:“没事,只是想到在离开前还有你这样的人帮助我,真是太好了。”
说着说着我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一起流,把李柱延吓得手足无措,他慌乱地抽了几张纸给我,然后生疏地用手拍了拍我的背。
“没事……一切都会变好的。”
闻言,我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他,看着他鼓起的胸肌,痛苦地摇了摇头,你根本不会懂。
李柱延抿了抿唇,“我刚来首尔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但总能找到出路,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不论是什么困难都能战胜。”
这话也太鸡汤了吧。
我擤了擤鼻子,吐槽式戳穿他:“你是从哪里学的老鸡汤,根本不能治愈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