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本不该记这么清楚。
但这人眉眼秾艳,让人过目难忘,再加上那日莫名被卷入漩涡中看了一出好戏,桩桩件件匪夷所思。
总之,田弄溪记得他。
她刚忙着算计系统,连有人来了都没看清,余光瞥见只当是来河边洗衣洗菜的。
此时被蜻蜓点水地扶住又放开,忙不迭道谢。
男人笑了笑,摇头说无需客气。
田弄溪看他神色不像是记得自己的样子,道谢后就准备离开。
含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姑娘,请教村里是否有位老人离世?”
“是。”田弄溪捡起一边的竹篓,边背边回。
那人又问,“请教那户人家怎么走?”
“公子要去?”
“正是。”
这么一打岔,系统不再说话,田弄溪被迫清闲下来,回过头扫了眼景温书,脸上挂起浅淡的笑意,说:“跟我来吧。”
景温书演得正起劲,轻轻摇了摇头,举手投足皆是风流,“若不顺路便不必了,怎敢劳烦姑娘。”
“我就是田家人,自然顺路。”田弄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公子是认识我家人吗?”
景温书很吃惊的样子,“姑娘就是悦峻的侄女吧?”
她本以为景温书是要找林峦,没成想和田农乐扯上了关系,愣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景温书自称和田农乐是故交,特来祭奠。
二人一路走回田家,心思各异。
田弄溪面上不显,内心颇有些惴惴不安。
田农乐和景温书是怎么认识的?
二人聊过冥婚的事吗?
田农乐早就知道林峦并非景温书了,为何放任陌生男人久住田家。
“怎么一直看着我?”景温书笑。
田弄溪有些语塞,转移视线搪塞道:“公子看错了。”
“这么说来,借住在姑娘家的林公子与我也是旧识。”景温书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哗”一下打开,“在下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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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弄溪离开了几个时辰,田家早热闹起来了,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见院内此起彼伏的笑声。
要是把门口的挽联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办的是娶媳妇之类的喜事。
二人进了门,院内硬是没人抬眼看,都各忙各的,盯着桌子呢。
田弄溪把背篓放下,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找到背对着门的田农乐,忙走过去喊他。
“啧,你这丫头。”田农乐输了不少,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道,“家里大大小小都得我做主。”
桌上其余人正赔笑,景温书款款走到桌前叫田农乐的字。
他穿着打扮不俗,整个人气质非凡,人又面生,不像是附近村子的人,众人觉得是田农乐念书时的友人,纷纷劝田农乐下桌好生招待。
田农乐骑虎难下,边请景温书去屋内小坐,边吩咐站一旁的田弄溪倒了水送进去。
田弄溪被拍了拍才收回视线。
她仔细看了院子里各人,没发现李康伯的身影,这才放下心。
虽然景温书自称和林峦是故交,早就被知会了此事,但是她骗李康伯的事总归是不光彩,被揪到小辫子了又有一场架要吵。
田弄溪从橱柜里取出茶具,又把桌上见底的茶叶罐拢过来,一股脑全倒杯子里去了。
她有些忿忿,对林峦的好奇上了一个新台阶,又觉得自己像是被瞒天过海的外人一样。
骗人。
骗人就算了,处处是漏洞,是把她当傻子吗?
初次见面,景温书丝毫不拘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说了许多,偏偏不说和林峦是怎么认识的。
田弄溪想问,忍住了。
连林峦都不主动说的事,她去问其他人显得自己多关心一样。
她刚到这个世界就遇到了林峦,剃头挑子一头热地把他当朋友。
如今看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人家都不稀罕理她。
田弄溪轻轻哼了声,端着两杯苦得跟黄连一般的茶,顶着吃了满嘴黄连一般的臭脸往屋里一站。
什么破葬礼,弄得她一天到晚端茶倒水的。
屋内二人不知在说什么,田农乐满脸笑意,嘴里说着请请请,替景温书把杯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