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宋老四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说道:“春芽还有我跟大哥呢,且轮不到赵家来打主意。”
宋四婶白了宋老四一眼不说话,自古财帛动人心,宋家在靠山村算是富户了。宋四婶当年一直说让春芽嫁到县城来,桂枝不乐意,宋阿爷宋阿奶也不乐意,总想着闺女守在眼跟前儿,如今又成了什么样子呢。
桂枝去了一年多了,宋四婶不愿意多想这些事便问木头和林子怎么样了。两个小家伙从生下来就在宋四婶身边长大,几个月不见,宋四婶惦念得很。
“都会叫人了。”宋老四欣慰地说道:“林子机灵,小嘴巴巴地使唤人,整天惦记着往外跑,我看和春花小时候有点像,虎得很呢。木头又憨又懒,到现在还走不稳当,也不知道像了谁,我们宋家就没有这样的懒娃娃。你肚子里这个可不要像他——”宋四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呸呸”两声说:“不像不像,你和桂枝一点也不像,你怀的娃娃和木头一点也不像。”
宋四婶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打盹。
过了几天,宋老四趁育苗前接了春芽春苗木头和林子来家。春蕊和春苗一面带着木头林子,一面说着分别的话语。宋四婶还有几个月要生了,春苗将这几个月带娃娃的心得一一与春蕊说了,春蕊一边听了头大一边还是问个不停:“我阿娘年纪大了,我不帮衬她,谁帮衬她。”
宋老四听了敲了她一脑袋:“你爹我还在呢。”
宋四婶带着春芽看铺子,春芽看到有香油,将萝卜干洗了切成小丁,拌了香油香菜给宋四婶宋粥。宋四婶吃了两回被来买盐菜的人撞见了,不再买老萝卜干,非要买拌好的香油萝卜干回去。
宋四婶让宋老四去豆腐坊买几块豆干回来,切成丁煮了与香油萝卜干拌到一起算一个熟菜。今年春天雪多,野菜少得可怜,宋四婶只能想法子开发新菜。
“春芽,我怎么听说你不想掌家呢。”宋四婶看着调味的春芽问道。
“我就是烦,”春芽放下手里的勺子,将拌好的萝卜干端到柜台上才扶了宋四婶坐下说道:“手里头有钱我就花,没钱我再赚。整天盯着钱匣子里几个铜子算计着过日子,我烦。”
“啊哈哈,也就是你敢说这个话。以前春花也这么说,”宋四婶开心地说道,“春芽,这就是你的错了。一个人一头家怎么都要算计着过日子的,老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我也不是说要你量入为出的过日子,可是总要自己能赚多少能花多少,不能蒙了头,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
“四婶,我知道呢,我手里有钱。”春芽私房比桂枝留下来的家当少不了多少,自然是不担心的。春芽压低了声音对宋四婶说:“四婶,我有四个金元呢,谁也不知道。”
宋四婶无语地看着春芽:“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啊?不能说吗?”春芽呆愣了一瞬才道:“可是,这些银钱全是四婶你给我的啊。”
“算了,你自己有数就好,不要告诉我,我也不去记着你的数。”宋四婶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你迟早要嫁人的,这个家也掌不了多久,你要教会柱子过日子,实在不行,你教着春苗点。”
“嗯,我知道,现在我都记账呢,每一笔都叫柱子春苗看着呢。”春芽点头说道。
“你啊,以后嫁人可不能这个性子,家里有多少钱你知道就行了。”宋四婶又说道:“赵家是个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但是乡下人手里头有几个钱就会出来炫耀,你要守住财。”
“四婶,嫁人真烦哪。”春芽叹息了一句,她看到赵三石就烦,一脸子指点她过日子的心思藏都不晓得藏一下,春芽从小没受过人管,宋阿奶说她两句宋阿爷就护了,桂枝教她两句回头宋四婶就教她大人的话要反着听。
宋四婶看着春芽纯净的面庞,心想你还是小呢,这男欢女爱哪里烦呢,烦得是琐碎的日子和鸡毛蒜皮的摩擦,说起来没甚大事,若没个男欢女爱支撑着,谁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