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宁可侧耳在车门,听着紧贴车身呼啸而过的风声——虽然它们听着很锋利,但那是属于夏日的清风,在阳光的过筛下尚有余温。
因为车内只有布鲁斯硬邦邦的教育。
“你必须有一个正确对待事物的头脑,你在伤害自己,孩子。”
“你心中有愤怒和痛苦,丢弃它们需要时间。”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就从你最近瞒着我们的事情谈起……”
杰森安静放空的眼睛瞳孔骤然一紧,似乎这句话才戳中了他的痛处,那双隐藏在多米诺面具下蓝绿色的眸子转过去同他相对。
幸好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不然布鲁斯一眼就会看出他对自己的愤怒、不满,以及困惑。
“我可以找克里去谈。”他干巴巴地说。
他没说阿福,没说迪克——当然找忙于自己生活的大哥谈心这选项基本不可能——但是最近克里和杰森之间似乎也不是很愉快。
至少杰森单方面放弃了他的后勤辅助,言辞强硬地要求不需要他再跟进自己的任务。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比起这个,你更需要上去睡觉或者干什么你喜欢的别的事。”
这口气像是赶人,“一边歇着去吧”。虽然当时他对面听着的克里没有生气。
但是杰森觉得出,克里开始疏远他了。当然这感觉很奇怪,因为明明他表现的依旧如往常一样。
或许只是一天里叫他名字的次数下降了,两双眼睛相对的时候变少了,分不清是偶然还是刻意的。他甚至觉得每次起意要和克里谈谈,那家伙总是正巧在给自己找事做。
并不是他太敏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就算不直白地开口,那些早已熟悉的“习惯”有朝一日忽然变化的时候,不管你是否倾注了爱,都会在某一刻沉默的告诉你——有些东西变了。
蝙蝠洞里空荡,杰森磨磨蹭蹭地换下罗宾制服,从换衣间走出来时,布鲁斯已经去资料库做自己的工作了。支在角落里的夜宵桌被阿福擦的干干净净,但他知道它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
杰森不自在地抹平自己衣角的褶皱,他在换衣间随便揪了件衣服穿,套到身上才发现这似乎是件阿福刚洗净准备的新衣服。那上面一只卡通黑蝙蝠用蝠翼遮住圆滚滚的红色胖鸟,就像把他拢在怀里一般。
家里孩子的家居服全都由克里的幼稚设计承包,他格外热衷于这点,或许和曾经玩笑般答应迪克做“儿童节的守护者”有关。即便年龄在增长,过于丰富的阅历让欢笑变成一种可笑的奢望,他还固执于这幼稚的坚持。
杰森刚刚站在镜子前纠结了片刻要不要换身自己衣柜里的普通衣服,他已经不像刚到韦恩庄园时以为这是家庭传统;也不像迪克乐于穿成这样,骄傲表示这是“爱的体现”。
“他怎么闲得去画画都不愿意……”
话未说尽,杰森走到了那张熟悉的夜宵桌前——上面立着一瓶治疗喷雾,在原本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就像光秃秃草坪中央的一朵花。
想来是布鲁斯离开前留下的,杰森有点疑惑地拿起。
直到他走回到医疗药品存放架前,抬起胳膊要把那个瓶子放回去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动作,手臂上那块擦伤进入视线,通红的伤口分外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