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晴恍惚间听到有很多人在呼唤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成为天师的那天......

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记忆远去了，脑海中的思绪也在慢慢将她拉回现实。

“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青年松了口气，“是宫里有人给我传信。先是两年前的谣言，后是师父你被困于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慈晴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小厮。这小厮模样清秀，正奋力解开缠绕在树枝上的锁链，争分夺秒，眉头紧锁。不过，没看错的话，她身上应该有许多亡灵，层层重叠在一起，数也数不清。

道行深的占卜师能够通灵，顶厉害的就是第一任天师，他能和亡灵对话。慈晴不才，只能看见极其微弱的，透明的轮廓，像今天这种场面也是头一次见。

祝荣见她盯着听荷，也是眉头紧锁，以为她是替听荷着急。

“我来吧。”祝荣上前，慢条斯理的观察了一阵，几下解开了那个听荷折腾了好久的结子。

“听荷姑娘是我在蓬莱山附近救下的，她摔下悬崖受了伤，这里，”他指了指头，“还没完全恢复，也不太记得自己以前的事了。不过她似乎从前习过武，身手不错，这次也是多亏她，才能找到师父。”

好嘛，瞎话张嘴就来。

三人一路未发现异常，将近洞口，才听见门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石门缓缓打开，守卫与黑衣刺客已然纠缠在一起。江湖刺客，只要有赏金都能买通，要想知道幕后主使，必须留活口。但守卫越是留有余地，那些人就越发猖狂。

听荷轻功再好一拖二也是跑不快。刚想绕过去溜走，不料却被一把拉入主战场。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往前跑。”祝荣将两人推出刺客与守卫混乱的包围圈，抽出听荷给他的匕首，穿梭于两方势力当中，看准时机近身封喉，成功吸引了刺客一部分火力。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面前的包围圈逐渐缩小，附近的守卫依然在苦苦缠斗。他迅速解下腰上的布袋，一把撒了出去。白雾散尽，军机处的护军举着火把赶来，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倒着刺客，还有两个不小心被迷晕的守卫。

慈晴从护军身后跑出来，在祝荣面前站定，平复气息后，低声道：“听荷同我半路遇到几个刺客，我们跑散了。我遇到了护军，已差人去搜。不过我不能完全相信军机处的人，你同我回去寻帮手。”

环顾四周，刺客已被护军和守卫击退，逃的逃死的死，只留下地上晕着的活口。她将一块令牌塞到祝荣手中，“我在找人的时候捡到了这个。”

一路上，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恍恍惚惚，如同整个人浸入水中。

跑散了。如果找不到，就是被刺客带走了......

土地仙说她活不过而立之年，青铜占卜证实了这一点......

不会是这次......应该不是这次......

天机阁，茶室。

“喝点茶，压压惊。”慈晴将茶盏推至祝荣面前，“人我已经叫人通知汤衍去找，现在天机阁戒严，不能动用太多人手，只能寄希望于外门。不过昨夜有弟子在般若林秘密使用占卜器具，盘中流水向两边分叉，她应该不止会遇到一方势力。这个人和墨家什么关系你清楚吗？”

“那块令牌是她捡的，她和墨家没有关系。”

“王上对墨家一直是打压的态度，墨家在江湖中也有不少仇家。天机阁此时不可与来历不明的人扯上关系。”

“我不会留在天机阁，师父大可放心。”

慈晴眼中晦暗不明，垂目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杯中飘着些许浮沫，几片茶叶如轻舟在河海浮沉。

“师父，我已知晓听荷的命数，不见到结局不能安心。”

慈晴闻言，抬头叹了口气，“被器物和语言的表面困住心绪，无论技艺如何高超，结果多么准确，也无法正真掌控占卜术。这就是我现在、过去，都不强求你的原因。”

“能进入内门天机阁的，本就是善于修心之人，其余门生无论是在外门打理俗事，还是在军机处和监察院与王权中心打交道，他们都做的很好。师父功德无量。”祝荣将茶喝完，起身理了理衣袍，“我还要去寻一个人，他叫陈启，师父可了解？”

“也谈不上了解。他在内门的时候，好学上进，不过和其他门生相比，太过殷勤。原本是想留他在天机阁做事，毕竟天机阁也需要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不过此人有些野心，随后便让他去外门了。现如今他在监察院做事，时不时还会来天机阁与我攀谈。你们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