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来。”
“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Ignis见见已经认识的朋友。”
困顿地闭上眼睛,大卫没有抬起自己的脑袋。
“其实伤口一直没好、全身都很痛时我就知道的,但是我想要晚一点告诉你们。”
“这样的意外总会发生,不是在这一次,就会在下一次,不是任何人的错。只因为我们是科学院的猎犬,无法竞速的猎犬总是会被安乐死。”
“唉,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他发出喃喃的低语。
“只是想要活着就好难啊。”
因为疲惫而睡着的年轻人到最后也没躺回床上去。
他蜷缩在最后一任帝王的怀里,任由两名“绑匪”像照顾孩子那样抱着他。
直到塔娜靠近些,将对方轻轻地放平、盖上被子,这精神不济的病人才迷糊地醒来一瞬。
他抓着对方的手,低低喊了一声“姐姐”。
从未被人这样呼唤过了猎犬领队愣了很久,又一言不发地怔怔注视着睡去的队员。
只看气色的话,对方其实比身处训练基地时好太多,连下颌处都不再冷硬,变得有了点皮肉,蓬松的卷毛都是软乎乎的。
最后塔娜无声地向着卡兰与朗打出一个手势。
他们再一次从休息室里退出去。
这回所有人都学聪明了,走得足够远,穿过了整个中层区直到上层的备用会议室,才停下脚步。
女人的整张脸都浸没在阴影中。
“他说的没错,但我依然想要试试。我从来都不会认命。”
“那就去试。”
卡兰说。
“法赫纳还需要一周的时间,一旦法赫纳完成重构、降临在现实的维度中,所有航行时间将大幅度缩短。”
“我会带大卫先一步前往Ignis,这并非请求或是商议。”
“如果你无法拿到想要的东西,我们起码要去哈默拉见见那位苏莱曼。那里是最大的黑市贸易星球,如果它曾经搜寻到两针抑制剂,也有可能会有第三针——我相信以苏莱曼的敏锐程度,他在遇到类似的货物时会先一步将其扣在手中。”
卡兰静静地望着同为新型人类的后辈,他在塔娜的身上尚未品尝到任何基因劣化的迹象。
这获得了马普兹姓氏的女人确实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无论大卫需不需要,之后你的队员应该总是需要的。”
“况且他最好留在我的身边。”
星舰的主导者说。
法赫纳早就回到裂隙中,吭哧吭哧地急速重整自己的舰身去了。
明白时间的重要性,所以靠谱的星舰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在飞速整合自己的数据核心。
“如果真的来不及……”
卡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浅色的眼睛中含带着一点叹息般的神色。
“我愿意给他有一个很好的梦境。”
阿卡夏的同源者从不在类似的问题上轻易承诺。
他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他感到痛苦,我能够让他在梦中过完这一生。他可以看一看遥远的安西与海德曼,可以凭借自己的双腿登上喀脉尔群山,可以走过小玫瑰星域的每一颗星球亲手捧起每一簇新开采出来的矿脉原石。”
“他会有数不尽的朋友和许许多多爱他的人。”
“人类的时间于我而言如同转瞬即逝的浮隙,宇宙只是我短暂睁眼时的梦中之物。”
祂望着强忍住没有后退的女人,千万张口述说着同样的回声。
祂曾对自己的伴侣做出类似的邀请,那时朗将脸颊贴在祂的手上,直视那双不祥又怪异的眼睛,给出了一个坚定的拒绝。
“我不会带他沉入人类不应踏足的裂隙。”
重新获得了一点灵魂与情感的怪物说。
“但他应该笑着过完自己的这一生。”
塔娜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久,她几乎化作静止的雕像,就那样沉沉地坐在黑暗中。
“好。”
猎犬监判队的领队最后回答道。
她的嗓音低哑。
“带他去Ignis吧,如果可以,将那些还没有成年的队员也一并带去。”
“他们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得,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
她伸出一只手,同卡兰触碰了一下。
“我会永远感谢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