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卡特坐到同一张桌子上时，这位现任家主身边跟着其他人。

科学院选了个最倒霉的抄家时机，以至于几位霍尔曼家族企业的高层，在处理最后事务的开会途中被逮了个正着。

事已至此总不能将他们扔下，天降横祸的路人遭到无情的赶鸭子上架，被一并装上了船。

“都坐吧。”

小霍尔曼看起来神情倦怠，向着伊万和其他人示意。

这些人里包括了几名霍尔曼下属子公司的执行董事、首席财务官及其团队，还有一位首席信息官。

主打一个差点团灭。

自从上船以来，他们全都缩居在休息室内，以至于大家几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波倒霉蛋。

前一日无限风光人上人，后一日被联邦追得满宇宙跑。

不知道小霍尔曼和他们进行了怎样的谈话，但至少目前看来，大部分乘客已经恢复了一小半心态。

卡兰在坐下时扫了绿眼睛的男人一眼。

对方显得十分疲惫，眼下带着点青黑，但精神头与之前相比还算好。那根手杖搭在这位家主的椅子边，小霍尔曼脸上又带上了惯有的温和而礼貌的笑容。

“我整理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卡特慢慢地说，目光望着自己的朋友和那抹白色的身影。

“莎拉暂时联系不上，我尝试呼叫她所在的驻地星球，但是通讯手段受限，我们之间隔着几个月的时差，猎犬监判队的联络方式依赖于宇宙树系统。能否向您寻求一些帮助？”

“法赫纳恢复后，我们会尝试联系对方。”

在这一话题上，卡兰没有过多停顿，平静地应承下这个请求。

“谢谢。”

这一次，对方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些真心实意的成分。

得到承诺的男人不再反复纠缠，小霍尔曼开启了智脑，调出悬浮屏，将所有信息全数排开。

在此之前，杰森帮着所有人刷了一遍机，暂时接入宇宙树的风险处于可控范围内。

“我已排查完所有霍尔曼名下的公司及产业，位于帝国域内的子公司和大部分处于边境自治星球的企业没有受到联邦的影响。”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点苦笑：“也不是完全没受到影响，他们的资金被冻结了很大一部分，同联邦境内的交易也被封锁了一些，不断有跨境审查委员会的人申请启动联合调查。”

“但勉强还算是保住了企业的完整性和功能性。”

卡兰静静地坐着。

在听汇报的时候，他一般不会出声打断。

“我会收拢处于边境自治带的产业。”

小霍尔曼说：“但是处于帝国域内的部分有些麻烦。”

“据我所知，革命军已经拿下了两大贸易星港，所有附属星球又处于动荡状态，一些分部的负责人甚至消失不见。”

“我必须评估这部分资产脱离掌控的可能性，然后进行下一步安排。”

“阿方索会找你。”

卡兰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二句话。

那双浅色的眼睛望着霍尔曼的现任家主。

“无论他知不知道你是他的资助者，他都会找你。”

这部分的内容朗插不上嘴，所以前任军团长只能坐在一边，听自己的伴侣同自己的朋友谈钱。

在进行严肃对话时，卡兰身上温柔的气息便消失无踪，显现出一点不为所动的强硬来。

“你的塔夫塔尔矿业集团会成为他的眼中钉，最大的可能是他将反咬你通过贿赂维塔大君的形式，对塔夫塔尔当地企业采取了不正当收购，并宣布之前购买的股份大量作废。”

“帝国现在没有心情管这种贸易上的争吵，联邦更不会站在你的身后，科学院甚至乐于推波助澜顺势派遣调查团，顺势回收一部分之前无法插手的霍尔曼产业。”

旧日的帝王望着比自己年轻，但实际尺度上又比自己年长的那一个，他在对方身上望见了一些施耐德的影子。

考虑到对方身边有太多下属在，卡兰留下一分情面。

“阿方索崛起得太快，这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他对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想得很清楚，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仅凭热情与冲动同帝国宣战的理想主义者。”

“他在收到你的钱之前，就想好了要怎么去啃下帝国的血肉。如果不是你，在未来也会有别人将目光投向塔夫塔尔，区别只是革命军发展的难度会更大、时间线会被拖得更长一些而已。但你轻描淡写地补上了他最后的短板。”

“是我的责任。”

这一次，小霍尔曼没有再回避话题。他收下这句话。

“我会想办法尽量保住塔夫塔尔矿业公司，在必要情况下与他们进行多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