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得去总殿用探魂仪测，但八九不离十。”

“那……”陶企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每一世渡灵过程都不顺利，但找不出执念所在，而且第三次渡完灵后就能过奈何桥了。这一世应该也会是这样，如果想着我再给你渡一次灵，不管魇界里发生什么，出来后再去过桥就能过了。”

陶企安已经不想再问为什么了，他试着理清思绪，“听着像……有什么程序机制，保证我强行入轮回。”

左忘不得不感慨陶企安在某些方面的敏感和。

“你魂灵不全，按理来说连幽玄门都进不了，但——”

“什么魂灵不全？”一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左忘。

左忘和陶启安同时向转头看去，黑衣黑袍，青白羽尾面具。

左忘想了几秒，自己见过这人。

陶启安有些犹疑：“你是昨晚……巫峫？”

左忘见过这人，也曾听过这个名字，但还是第一次将名字和人对上。

巫峫走过来，脚步有些急，又问了一遍：“什么魂灵不全？”

左忘皱起了眉，“和你没什么关系。”

渡灵的全程和细节都会记录在案，但这并不意味着谁都可以过问。送上去的文字记载也只有拥有特殊权限的高层才能调取翻阅。

“和我有关系，我需要知道有关细节！”

左忘印象中巫峫不是这般疾言厉色的人。

陶企安看着眼前戾气冲顶的人，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向那人的方向挪了一步，很小的一步，他立马收住了。

很奇怪，每次站在这个人面前，浑身上下都会蔓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自己被撕裂成两半，一直以来都只有一半残缺行走于世间。可当靠近这个人，似乎找到了另外一半，虽然两部分残缺还没有拼接到一起，但就这咫尺距离，也多少有些安慰和心安。

陶企安怀都要疑这人是不是和自己的前世有关系了。

“他只是一个刚到冥界的魂灵。”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巫峫刚要张口，又止住了。该怎么说？说他与陶企安的某一个前世有过一场嵌入骨髓的爱恋？

太荒谬了。

前世与这一世严格算起来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自己之前还跟贺晚说过，陶企安不是祝沉云。

“我会去和嵬介说的，但现在我需要知道他魂灵不全是什么情况！”

把他师父都搬出来了，而且是直呼嵬介大名，左忘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那等你去跟我师父说了之后，我告诉你细节。”

巫峫一噎，左忘怎么这么轴？和陆昀川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他每一世都终结在二十三岁，是因为他有一世到冥界时是二十三岁，过桥入轮回也是二十三岁，那一次，他在冥界停留了八十九年。”

左忘一愣，这人竟然拥有调阅卷宗的权限，而且能接触到渡灵师都接触不到的卷宗。

巫峫微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到你了。

左忘把刚才对陶企安说的又说了一遍。

“我师父的意思是，他这种情况大概率是因为他只有一半魂灵，而且结合你刚才说的，大概就是在冥界停留几十年的那次丢失的。至于一半魂灵却能进幽玄门，渡灵满次数后过桥入轮回应该是和某种特殊机制或灵法有关。”

“丢了一半魂灵？！”巫峫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丢失一半魂灵？当时的阵法、符咒、过程都没出任何问题，最后也确实成功把祝沉云送入轮回了，怎么会出这种差错？

一想到因为丢了一半魂灵，祝沉云的每一世都从出生就与疾病纠缠，每一世的生命都早早谢幕，巫峫都像沉在寒潭中，即将溺毙般喘不过气。

“那……还能找到吗？”

“不知道是怎么丢的，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那另一半魂灵没有载体，早就消散了也不一定。”

巫峫身形一晃。

陶企安静静看着两人，那些前世过往离他太过遥远，他没任何记忆，也没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宿命感。他们谈论着自己的前世，而自己却像个局外人。

“不会消散的。”巫峫看向陶企安，说得无比坚定。

“我带他去总殿，用探魂仪测测。”巫峫伸手想拉什么，但手刚抬起就顿住了，张开的手蜷缩起来，握成拳头。

左忘觉得实在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我渡的魂灵，我带他过去。”

“那一起。”

莫名其妙。

陶企安和你什么关系？你以什么身份一起？凭什么一起？

但左忘没说出来——念在玄铁火画扇的旧情，也迫于巫峫能调阅卷宗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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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殿三十九层，磨砂质地的墙壁在昏暗壁灯下泛着金属光泽，整个回廊上没什么人，他们三个的脚步声显得很突兀。

这一层有很多房间，每一扇门右上方挂着一个牌子，标着“甲乙丙丁”，这是房间的级别高低，不同级别的人能进到总殿房间的级别是有限的。左忘最高只能进乙级房间。

同样的门，同样的挂画和壁灯，左忘不记得探魂仪在哪个房间了，毕竟需要用到这个仪器的机会很少。

可巫峫走得很镇定，没有一丝拖拉和犹豫，好像这地方他已经来过千百遍了。

巫峫在一扇紧闭着的门前停了下来，侧步挪开了。门上的牌子拿朱笔标着大大的“乙”。

“怎么不进去？”左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