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是死了。
荆牧芜睁开眼,看着白花花的这一片天地。
他只记得自己一身血,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进血涂阵中,满目的腥红色。
“咔哒。”
荆牧芜视线看向声音处,一本书册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也不知道黑白无常何时过来带他走。荆牧芜想。
虽然成了灵魂,但自爆时的巨痛像刻在灵魂上,感觉浑身上下哪都疼。
他浑身难受,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也不想去翻那本书。
蝣粟……应该是死了吧。
他想。
不然,他的自爆就没有意义了。
躺了不知道多久,身上的疼痛总算缓解了不少。
他撑着身子起来,那本书还在那里。
他爬过去想看看那本书。
“铛——铛——铛——”铃铛声响起。
他突然感觉身上的疼痛严重起来,因为巨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在失去视线前,他突然身体先于意识,扭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
有人在……
等他……
等着他带他回去……
那里,有一个一身白衣的背影。
。
“……峰……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过来。
疼痛突然消失,转而是脑袋晕乎乎的。
“……峰……峰主……峰主?”声音逐渐清晰,荆牧芜睁开眼,看到了眼熟的场景。
侍女看到荆牧芜醒了,急忙出去叫人。
这是……他的房间?荆牧芜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和感觉。
“荆哥!荆哥你怎么样了?”男子冲进来查看荆牧芜。
男子不过十三五岁的样子,样貌还带着童稚,一身劲装看样子是才练完就急匆匆过来了。
“元止戈?”荆牧芜问道。
。
他这一梦做的很长,眼下一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兴许是他许久没有生病,一生病烧迷糊了。
修养了几天,他就恢复了身子。
日子平静的过着。
不知道这样日复一日的时间过了多久,西洲巧工阁的冶物大典开始准备了。
元止戈对冶物大典十分期待,毕竟对于武者来说,一具趁手的武器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往年也是这样,兴致勃勃的过去,虽然还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武器,但下一届照样过去。
元止戈发信来询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忙的很,推诿了。
。
时间慢慢过去。
雀霖铃照例每次跟烛炎见面都是不过几分钟就吵起来,流潇锦照例严格要求元止戈。
他还年轻,不必着急于接任者一事。
一片河清海晏,仿佛天下太平了。
蝣粟攻上来了。
千面人树的样子十分恐怖,黑衣男人穿梭在血涂阵的怪物中,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跟怪物们一起杀戮。
浮尘宗作为主战场,流潇锦冲在最前边,将元止戈向他托孤。
元止戈一直哭闹,想过去跟流潇锦一起抵抗,他怕一个没看住,一个手刀劈晕了他,交给医师们看着,拔剑上前与怪物们打起来。
黑衣男人大概就是乎尔池首领骤为了,蝣粟点化的长命鬼物。
千面人树很庞大,上面的人面俯视着人们,树中央的红瞳转动着看着所有人。
有点抵抗不了了。
骤为闲庭散步般穿梭在怪物中。
荆牧芜手中的剑碎了,掌心被震的血流如注。
他看准时机,捡起碎剑朝千面人树的红瞳扔去。
还没接近红瞳,骤为的弓箭就打下来了。
千面人树却突然转身看向凡间。
骤为意识到,收势不再攻击。
血涂阵突然开始收敛。
流潇锦劈开挡在面前的怪物,一个猛冲高跳,手中的剑朝骤为刺过去。
骤为抬头看着流潇锦,却没有行动。
“吱呀。”
千面人树抬起血肉枝条,轻飘飘的朝流潇锦甩过去。
荆牧芜听到了内脏骨骼破裂的声音。
“不能让他逃!”雀霖铃惊恐的喊,“杀了骤为!先重创乎尔池!”
骤为扭头看向雀霖铃。
千面人树扭头疑惑的看着骤为。
雀霖铃身先士卒,血涂阵已经收起来了,只有怪物攻击着他们。
四洲主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人,即便是最不善武力的雀霖铃,在烛炎后方各种武器的帮助下,也拼出了一条路。
骤为一脸不在意的撇了雀霖铃一眼,转身想跟着蝣粟离开。
雀霖铃见两人要逃,立马挽弓搭箭,箭矢带着灵力朝骤为刺过去。
骤为回身,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条鞭子,一甩。
鞭子与箭矢碰撞,巨力瞬间劈开箭矢,甚至逆转了箭矢的方向。
血肉刺穿的声音。
雀霖铃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血随着脖子沁湿领子。
千面人树消失了,连带着所有乎尔池的人,突然的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伤亡人数共计:二十七万九千六百九十九人。
浮尘宗前任宗主流潇锦陨落,卜星监前任先师雀霖铃陨落。
。
元止戈一反常态的很安静。
安静到荆牧芜担心。
他收敛了流潇锦的尸身,埋葬了。
雀霖铃的尸身是烛炎收拾的,平常见面两句话就能吵起来的人,还没等吵出个是非对错的,就再也吵不了了。
元止戈长大了很多。
荆牧芜辅佐他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宗主。
元止戈成长的很快。
与此同时,南洲巧工阁里,来了个新人。
“在下聘齐,是新任的羿月巧工阁主,见过荆峰主。”
是那一年的冶物大典出来的天才,被烛炎看中,收了当接班人培养,送过来历练的。
这种事很常见,元止戈当年就来羿月浮尘宗历练过,只不过没历练多久,就因为太能吃了被流潇锦领回去了。
荆牧芜匆匆与聘齐见过面,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
凡间最近多了不少事。
荆牧芜坐在凳子上想。
看蝣粟那天的行动,很可能是去了人间,怕是伪装成凡人,想密谋更大的战乱。
他决定先发制人,看看蝣粟有什么阴谋,让仙门早有准备。
。
今天是庙会。
他有些不太适应太热闹的地方,就远远的看着。
“算卦,一文一次。”身后传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
荆牧芜扭头,看到了少女。
少女摇摇拨浪鼓,示意他要不要算一卦。
“不用,我有别的事。”
少女努努嘴,转身打算离开时,无意间朝一个方向撇了一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