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牧芜回头看着突然小声惊叫一声的少女。

“我去！好重的杀恶业！”

身边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高大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似乎同时有感应的撇了对方一眼。

男人脸上也裹的严实，看不到一丝模样。

唯独那双眼睛，眼型很漂亮，就算没有看到全貌，也能判断出来绝对是个大美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眼睛的颜色。

是红色的。

他不喜欢红色，这会让他想起一个恶鬼。

匆匆一瞥，男人眼神平静的扫过荆牧芜，远去了。

荆牧芜这才反应过来少女刚才的话，好奇的问：“杀恶业？”

少女惊异的收回视线：“对呀，刚才那个男的身上的杀恶业太浓了，跟个鬼门关一样！”

“根本不像人能拥有的。”

荆牧芜心头一震。

红瞳，杀恶业，不像凡人……

他感觉自己大概找到了。

男人走的很快，不过这一会就看不到影子了，荆牧芜抬脚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过去，临走还不忘提点少女一声。

“看来你有些真本事，年纪也轻，天赋异禀啊，人间有些限制你了，你要是有继续上进的心思，不如去仙门试试。”

说完，也顾不上少女的反应，朝男人跟过去了。

也不知道那少女听进去了没有。

。

荆牧芜一路尾随男人，走了很长时间。

周围的人迹逐渐稀少，荆牧芜只能用了些手段，至少现在不能让眼前这个疑似蝣粟的人发现。

男人身高腿长，走的也很快，似乎有急事。

裹身的黑袍因为匆匆的步伐吹进风，外袍翻飞间，露出来地下的红衣。

艳红似血。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扫视。

荆牧芜屏住呼吸，灵力朝隐身符箓上输送。

男人皱皱眉，怀疑是自己多虑了，转身继续行动。

荆牧芜起身继续跟着人。

一阵风，荆牧芜抬头，看到了一道黑色身影飞过去。

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知道了那是谁。

骤为，乎尔池的首领。

身份确定了。

荆牧芜拔剑，又往身上贴了几张保命的符箓，跟上去。

周围的人烟也稀疏下去，不一会，就荒无人烟了。

男人的脚步慢下来，深吸一口气。

荆牧芜敏锐的感觉到蝣粟身上的气势变了不少。

几乎看不出来了。

不远处，一座焦黑的空城伫立着，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荆牧芜依稀对这里有印象。

百年前，乎尔池为祸人间，后土司中便经历过乎尔池的血洗，其中的主宗族秦氏无一幸免，尽数死亡。

乎尔池每次大屠戮背后都有蝣粟的命令，不知道眼下蝣粟回到当年下令血洗之地，是怀着什么心思。

男人停下在秦氏废墟前，摘下兜帽。

荆牧芜终于看到了那张脸。

艳若恶曼陀，妖似毒丽蛾。

不像人该有的艳丽，艳丽到下意识就觉得巨毒，像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领口上红衣透出来，更衬的那张脸仿佛晚上的红灯笼，非人的妖异感。

墨发被粗略的挽起来，散下不少青丝，垂在鬓边和脖子处，莫名平添几分瓷器般的脆弱感。

绾发的发簪款式平常，是个木簪，普通到放街上都没人拿走。

男人的脸很白，不正常的那种白，好像死人般，与那副太过艳丽的容貌对比鲜明。

一阵轻风吹过来，碎发飘扬，如同初醒，还未来得及梳理的美人。

荆牧芜看到那张脸时，心脏忽的一停。

灵力凌厉了一瞬间。

“谁？！”

男人瞬间警觉起来，凝成镰刀，扫视了一圈。

没有人。

分刀皱眉。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感觉到不对劲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分刀迅速转身，镰刀飞出去朝着声音来源处。

镰刀飞到一半，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开始泄力。

镰刀刃与铁链碰撞的声音。

镰刀飞回分刀手中。

镰刀上面已经没有多少鬼力了，轻轻松松就能挡下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分刀收势，镰刀散去。

印象下走出一个黑衣身影。

“尊上，”骤为恭敬行礼，“仙门还在警戒，四处搜寻乎尔池。”

分刀嗤笑一声：“这种小事也跟我禀报？骤为，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骤为明白意思了：“是。”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分刀不耐烦的挥挥手。

骤为隐去。

分刀整理了下衣服，撤下身上的黑袍。

一身红衣，腰间玄铃摇而不响。

红衣玄铃，慈面恶行，蝣粟。

分刀推开门进去了。

荆牧芜跳上树枝，从墙上翻过去。

分刀明显目的明确，只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当年的秦氏惨案，是烛炎跟雀霖铃过去处理了，听说那时整个地域都是血色的，血腥气弥漫了三年才散去，超度的卜师念了三天三夜才度化完。

分刀进了一个小院子。

荆牧芜落地上前，发现有屏障后放下心思。

过了好一会，分刀终于出来了。

荆牧芜定睛一看，红衣角沾了些灰，看样子像纸钱灰。

他在祭拜人？

荆牧芜感觉自己的眼神大概不好了。

他竟然会看到蝣粟祭拜。

真是疯了，他一个恶鬼，下令血洗秦氏的罪魁祸首，还过来祭拜一个大概率因他而死的人。

分刀原路返回，荆牧芜疑惑他到底想干什么，跟了上去。

就算门开着，再加上大白天，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分刀推开门。

荆牧芜站在树上。

“咔。”一声轻微的枝条断裂的声音。

下一秒，血气扑来。

荆牧芜瞬间浑身汗毛倒竖，身体先于意识反应，就地一滚落下树。

镰刀飞回分刀手中，原本荆牧芜站的地方，树枝整整齐齐断开，如果荆牧芜没有躲开，被整整齐齐切断的就是他了。

破空声传来，镰刀劈空后迅速调整方向，与荆牧芜的剑对上，金属剐擦的声音，两刃间爆出火星。

荆牧芜耳尖微动，突然弯腰，镰刀擦着他的脸向后劈过去。

脸颊轻痛，血液的气味弥漫开，有水流下的感觉。

荆牧芜挺身直起来，剑刃朝分刀划过去。

身后鞭子与刀刃碰撞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响，分刀发现人之后就泄力了，骤为一鞭力气倒是大，将镰刀劈的倒转方向。

剑刃距离快速逼近，分刀拂袖，血雾从袖中散出来，荆牧芜以为是什么毒雾，攻势急收，分刀借此朝旁边一转躲开。

刀刃卷着风声，飞回分刀手中。

“荆峰主，”分刀挽了花，镰刀抵上荆牧芜后背心脏的地方，声音带了些阴沉的笑意。

“大驾光临呀。”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