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说的陪睡，真的只是陪睡？

暮钦晋无声笑了笑，忽然觉得他那父皇让他来悲观“涤除玄览”倒也不无道理，但也不能全怪他思想污秽，毕竟方才他确实被人结结实实扯了裤腰带。

身上人儿不安动了动，轻轻蹙眉，似乎睡得并不安宁。

暮钦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无事，好好睡。”

暮钦晋看了看肃穆清冷的陵寝，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女，自小都是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的。可再如何众星拱月，若是未成亲的，死了后也只能是一个人孤零零入葬。

或许，这几十年了她太寂寞了。

或许，她只是单纯想找个人陪在身边。

暮钦晋如是想着，又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为巫憬憬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巫憬憬从噩梦中醒来。

说是噩梦，其实也不准确，梦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穹灿烂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暗淡下去，以及无边无际的、刺骨的荒冷。

这样的梦，她做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醒来便觉得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声声沉稳的心跳从右耳边敲入，巫憬憬这才有些回过神，想起此刻自己并非孤零零一个人。她伸手，穿过暮钦晋身下，环住了他的腰。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一只温暖的手指轻轻揩过她眼角：“皇姑奶奶，你哭了？”

巫憬憬伸手触摸了另一只眼睛，果然摸到了湿漉漉的水汽，她抬眼望向暮钦晋，蹙眉道：“为何你陪着我睡，我还是会做噩梦？”

暮钦晋：……这怪他咯？

一曲织魂曲毕，巫夫人缓缓站起，冲着前方虚无处施了一礼：“巫族叶氏见过阴差大人。”

她此语一出，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哗然，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不妨碍他们听到阴差到来的惊诧。

巫夫人指着杨家众人道：“杨氏一族一百二十二口蒙受大难，其冤厚如山海，其愤足以滔天，因此滞留人间，未能及时前往黄泉报道，还望大人宽宥。”

周遭无声，巫夫人露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后，她微笑着看向杨老爷：“阴差大人已知晓你们情况，你们安心与他去吧。”

杨老爷等人是鬼，自然也能看见阴差大人，阴差与巫夫人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此刻他们对巫夫人千恩万谢。

杨竹听走到巫夫人身边，交给她两幅：“神仙姐姐，这是我画的与令千金在一起的神仙哥哥的模样，送您。”

巫夫人微讶，接过画作柔声笑道：“这礼物真好，丫头，你这般乖巧，下一世轮回一定不错。”

杨竹听笑道：“好不好不重要，只要能跟爹爹妈妈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就好啦。”

那厢阴差催促，杨老爷等人回望了一眼杨竹予，纷纷朝着杨竹予挥挥手，一瞬间，他们的尸首纷纷倒下。

杨竹予望着他们时还努力笑着，在他们倒下去那一瞬间，泪如雨下。

巫夫人走到杨竹予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没事的。”

杨竹予哭着问巫夫人：“夫人，从今而后，我是真的没有亲人了，是吗？”

巫夫人道：“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不知为何，你总让我想起我的女儿，或许，这就是你我的缘分吧。”

杨竹予心虚地低下头，心想，我身上有你女儿的一魄呢。

巫夫人打开杨竹听送的其中一幅画卷：画卷里一双男女在一支紫藤花下拥吻，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衣，妆容赫然是入殓妆，那男的全身赤裸，只有腰间围了一块布。

巫夫人眼角抽了抽，不太确定按南燕的风气会有人这么穿，更不太确定哪个正常男子会跟一个画着入殓妆的女子如此深情拥吻，她喃喃道：妖精？

按下心头的惊诧，她深吸了口气，方打开第二幅画卷，这幅画比较正常，是方才那男子的全身肖像，只是穿的却是一件道袍。

巫夫人迷茫了：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