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这事，暮钦晋这两年干的不算少。

在不爱的女子面前宽衣解带，他从一开始的自暴自弃到最后的麻木，做了不少回。

一开始是因着郑伊，到后来，却也从中谋了不少好处。

但凡有一张好看的皮囊，不分男女，只要愿意将这副皮囊丢上秤，再折些自尊当作添头，总能卖出些价钱。

这其中，也不乏年纪比他长上许多的女人。

可他到底是南燕人，不是萨达人，学过伦常，也认同伦常。

那脱口而出的话，他说完就后悔了，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着巫憬憬的手上，脑子里骂了自己好几遍“昏头”。

眼下“睡”也不是，“不睡”的话，眼前这位怕是不答应。

暮钦晋清了清嗓子道：“皇姑奶奶，孙儿说的陪睡是在你身边服侍您歇下，没其他意思。”

巫憬憬望着暮钦晋，心想这人在萨达这两年可没少睡女人，怎么他睡那些女人就可以怡然自得地穿梭于那些毡帐间，在那些女人面前大大方方宽衣解带、翻来滚去，到她这里就成正经闺男了。

她心里有气，直接去扯他腰带。

暮钦晋吓了一跳，急忙按住她的手，急声道：“皇姑奶奶。”

巫憬憬看了他一眼，松开他的腰带改拉他手，往床榻走。

暮钦晋站定不肯随她走，又喊了一声：“皇姑奶奶。”

巫憬憬瞪他，又改扯他腰带。

她一句话未说，暮钦晋倒是明白了她意思——要么跟她上床榻去，要么她现在就脱他裤子。

暮钦晋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问：“皇姑奶奶，您养过面首吗？”这般霸道又豪放，说是萨达的女贵还有人信，说是南燕的公主，当真是——史书骗人。

巫憬憬歪了歪脑袋，想起前些年，因为自己分了大半魂魄在云宁殊身上，导致待在巫府的自己本身整日里浑浑噩噩、不言不行的。巫夫人觉得她脑子怕是有大病，确实认真考虑过不让她嫁人了，就养个小夫郎在府里，如果小夫郎不顺她的心意，就再换一个。

暮钦晋见她认真思索的样子，额头青筋跳了跳，心道：不会真养过吧，那皇伯父头上可不就绿草青青了。

巫憬憬用力扯了他的手臂，往前走，不满道：“困了。”

暮钦晋还震惊于夕诚子的绿草青青，一时不察被她拖到了塌前，用力一推，给推到了床塌上。他箍住巫憬憬的双臂，商量道：“皇姑奶奶，要不，孙儿帮你把皇伯父找来？”

想到夕诚子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场景，巫憬憬一阵恶寒。

她推开暮钦晋箍住自己的手，将袖子撩起，生气道：“不准用力箍我。”

暮钦晋顺着她撩起的衣袖看，只见被他箍的地方，露出青青紫紫的两圈淤青。他心一惊，歉仄道：“皇姑奶奶，孙儿不知道您的皮肤这般脆弱。”

巫憬憬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将暮钦晋压在身下，轻喝道：“不许用力。”

暮钦晋被她那气势十足的一眼瞪得有些气短，双手不敢使力，只能好声好气、很认真道：“皇姑奶奶，孙儿绝非柳下惠，逢场作戏亦是寻常，可你我之间绝不可能。要不，孙儿去帮你物色几个颜色俊俏的面首，亦或你喜欢皇伯父，孙儿也是……也是可以想办法的。”

巫憬憬将脑袋靠在暮钦晋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淡淡道：“不许说话，不许动，好好反省，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念头全都挤出去。”

暮钦晋愕然，见色起意的人是她，他反省什么？反省自己不够配合吗？

他有心想再推她，可那两圈淤青就行封印一般，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等了一会儿，身上人却是安安静静，再无动静，仿佛已经睡着了。

暮钦晋垂眸看她，淋了一夜的雨，她脸上那厚厚的几斤粉几乎已经被冲洗干净了，剩了一点斑驳的残痕，遮不住青青紫紫的面庞。

暮钦晋这才发现，这般青青紫紫的面庞其实有些骇人，但在之前他似乎都没有看清过她长什么样子，好像也不在意她长什么样子。

虽然认识她不过几天，但这位皇姑奶奶总是给他一种很熟稔的感觉，熟稔到忽视了长相。

暮钦晋认真打量着巫憬憬，抛开那青青紫紫的淤青，她的五官很是精致，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扇漆黑的贝壳，如今乖巧的闭合在一处。虽说是大了他几十岁的长辈，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很是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