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群臣中的何阳,猛然看了桃叶一眼,神色慌张。
桃叶抬头,答道:“先前沈家借用臣妾的凤鸣苑,办了一个学堂,昨日臣妾得到消息,学生们在参加科考前集体测试的文章不翼而飞。臣妾实在生气,凤鸣苑乃臣妾出阁前旧居,居然有人如此大胆,敢入室盗窃?”
何阳听到是这些,又稍稍舒缓了一口气。
马达也看了桃叶一眼,感到一头雾水。
“凤鸣苑变成了学堂?”陈济有点意外,他此前从未听说过。
转念想,陈济觉得凤鸣苑变成什么好像也不重要,便就事论事:“敢去皇后的地盘盗窃,胆子确实不小。皇后放心,朕一定派人查清楚,看盗窃者究竟是何人。”
“皇上不用查,盗窃者必是左丞相的长外孙、今次科举考生李捷。”桃叶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肯定。
陈亮听了,无语至极,扭头看向桃叶:“皇后娘娘,告状要有真凭实据,你怎么就敢肯定是李捷偷的?”
桃叶笑道:“本宫既然这样说,自然有真凭实据。左丞相如何就敢肯定不是李捷偷的呢?”
陈亮哑口无言。
后方的陈秘忍不住笑了一下,出列拜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如把李捷叫来问一问,左丞相对自己外孙的行为哪能都知情呢?”
陈济点点头,道:“那就传李捷吧。”
卓谨得令,立刻下去,命人传李捷入宫。
站在桃叶身旁的陈冲,已经忍耐很久了,不禁出口指责:“不过丢了几张纸,什么大事?也值得皇后娘娘跑到朝堂上来说?”
“哦?那定王觉得,什么才算大事呢?”桃叶恍若不解一般。
陈冲冷笑一声,朝上启奏:“皇上,昨日科举司借封勋司府衙放榜,登科考生竟无一例外来自凤鸣苑,而参考的世家子弟全部落榜,这结果分明有诈!臣请求废除科举司,作废本次黄榜!”
后边陈歆忙跟风:“臣附议。”
陈伟也忙拱手道:“臣也附议。”
陈亮见状,忙微微侧首,给身后的何阳使了个眼色。
何阳却赶紧低下了头,假装没看见陈亮的暗示。
陈亮郁闷极了。
户部左仆射庆坤、礼部右仆射陈辉、兵部左仆射牛鹏、刑部左仆射刘彦、监察司员外郎郭淮等阅卷官,见何阳一动不动,都相互瞟了几眼,一个人都没动。
户部右仆射姜焕躬身拜道:“皇上,臣听说,皇后娘娘昨日已经在所有考生面前承诺还大家一个公道,想来事情已经在调查之中。调查结果未出,也不必如此急于废除科举司吧?”
陈冲立刻反驳道:“无论调查出什么结果,此次成绩已经被公认为有假!就算不废除科举司,也得废除这次科举考试的成绩,以平民愤。”
桃叶笑问:“定王这话有误差吧?上榜者皆来自民间,落榜者皆来自官宦,若废除此次科考成绩,平息的哪里是民愤?是官愤吧!”
“我不跟你斗嘴!”陈冲心烦地回怼道:“你做的事情出了纰漏,还由你自己去查?你要能查出个公正的结果才怪!”
桃叶笑劝道:“定王莫急,我的调查不会耽误很久,一天足矣。如果一天之后,我不能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听凭诸位裁决,如何?”
“一天够干什么?”陈冲感到十分可笑。
这时,卓谨进来向陈济复命:“皇上,李捷带到。”
陈济点头。
卓谨高喊:“宣李捷进殿。”
李捷走了进来,跪下行君臣大礼。
陈济便问:“李捷,皇后说你偷了凤鸣苑学生的文章,可有此事?”
李捷忙矢口否认:“没有,任凭再好的文章,臣随手也写得出来,偷他们的文章做什么?”
陈亮听了,立刻面向桃叶:“敢问皇后娘娘,您的真凭实据是什么?该讲出来了吧?”
桃叶淡然笑道:“左丞相有所不知,凤鸣苑学堂新立不久,从未对外公开招生,也没有对外公示过本院学生名单,连内部都未曾对学员姓名有过完整的统计。
唯有考前测试,是涵盖了所有学生姓名的。令外孙若没偷这测试文章,如何能只扫了黄榜几眼,就识别出榜上姓名全部来自于凤鸣苑呢?”
陈亮、李捷都大惊失色。
一旁的陈冲立刻从这番言辞中扑捉到了重点,也随着桃叶质问起李捷来:“对啊,你并非凤鸣苑的学生,如何敢确定榜上姓名全部来自凤鸣苑呢?”
“我……我……”李捷不知该如何自证了。
陈亮捏着一把汗,给了李捷一个眼色,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算了,就认了吧,反正偷的物件又不贵重,罪名也不会大。」
李捷于是认罪:“皇后娘娘恕罪,臣……臣只是出于好奇,拿来随便看看而已。”
“这样啊?”桃叶笑得十分慈爱:“没事,只要你把那些手稿还给我,我便原谅你。”
“啊?”李捷一愣,他如何去归还一份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无奈之下,李捷只好说:“臣给弄丢了。”
桃叶笑着说:“哟……那可不行,你务必得找到。那些手稿,可是本宫要追查科举作弊之人的关键证物。”
“那些手稿,跟科举作弊有什么关系?”李捷不太明白。
“当然。本次科举共考了八个科目,每科都录用了数十人,加起来就是数百人呢。可考卷上的姓名从头到尾都是被封条糊着的,唯有分辨字迹,才能准确将凤鸣苑学生的考卷从中择出。任凭眼力再好的人,没有现成的字迹比对,也是做不到的。你明白吗?”桃叶解释的过程中,一直笑得很温柔。
李捷完全慌了,本朝虽是头一次兴科举,但并非头一次举行考试,以前吏部的察举司,也会对下边推荐上来的才子进行专项考核,以确认是否合格。在那些考核里,作弊或者协助作弊,几乎都是死罪啊!
陈冲加紧催促道:“快说!你把凤鸣苑偷来的手稿给了谁?或者丢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