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料到这瘟疫能蔓延如此之快,几乎是见者皆有病症,首当其冲的便是昭芫宗掌门、长老、与各弟子。”
祝灼华肩胛松懈了一些,仿佛是说太多话而休息的停顿,她长睫轻垂,敛去了眸中情绪。“当时的昭芫宗掌门已是命悬一线,仅靠一名昭芫宗弟子...”
“...和一名魔界女子抵御在最前线,与跂踵疫兽负隅抵抗。幸运的是,仙界的扶光仙君救局及时,在跂踵疫兽猛烈的攻势下救下了那位昭芫宗弟子,而那位魔界女子却是壮烈牺牲在那场灾祸之下...”
祝灼华的描述太过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比起徐川柏介绍中掺杂着明显的个人情感,她的叙述中只藏匿着几分不太真切的哀伤,让人琢磨不透。
“魔界女子?昭芫宗内怎么还会有魔界人?”柳溱纳闷道。
池意禾却是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记得在跂踵疫灾前,山海域是由仙界与魔界共同掌管的,那时的魔界应该还没有避世...”
池意禾虽不是一宗亲传弟子,但她背后的池家亦是仙界四大家族之一,关于山海域的一些陈年旧事她也有所耳闻。
祝灼华借两人说话的这空闲,刚好停下饮了口清水,润润嗓子后继续道。
“而那位战无不胜的扶光仙君,的确将跂踵疫兽封印消灭了,但他自己也遭到了疫兽的反噬,自此功力停滞,回仙界养伤了。”
!
此话犹如一声惊雷,猛地响在在座各位的脑海中。
“祝姑娘...你这话...”花遍野惊惧不已,他连忙坐直了身体,急切且轻声地提醒道。
柳溱愣怔片刻,联想至祝灼华的身份,她不由咬牙切齿道:“无凭无据的事,你怎能造谣扶光仙君!”
祝灼华身为魔界人,自是对扶光仙君没有太多的崇敬,而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也的确用这句话驳回了,令柳溱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徐川柏此时表情颇为古怪,他轻咳了一声后,这才讪讪道:“其实祝姑娘也没说错...年事录中记载,扶光仙君的确因此负伤,我父亲亦在灾疫后多次上仙界为其疗伤...”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众人震惊之余,徐川柏则是抬眸看了好几眼祝灼华,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后,他才慢慢将这个故事落下尾声。
“跂踵疫兽被封印后,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可之前扩散的范围太大,几乎遍布半个山海域,因此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昭芫宗也只炼制出了防止感染的丹药,而那些已有病症的人,却是无能为力...”
“这场疫灾过后,山海域损失惨重,几乎成了人人心中所痛,便不愿再提,久而久之,这件事便也成了山海域众人的忌讳。”
徐川柏说完后还叹了口气,他虽未曾亲历跂踵疫灾,但却能从那一字一句中体会到当年的绝望。
听得一愣一愣的蒋玉泉终于知晓当年那事的全貌,亦能理解为何世人不愿再提及此时了,他思忖着,不由看向在座唯一一位魔界人士,疑惑道。
“若我没记错,魔界也是在这件事后,才退出的山海域,选择避世?”
祝灼华轻轻应了声。
“难不成魔界也因当年那事,损失惨重,甚至到了要闭境自守的地步?”
比起那些因爱女而选择退出山海域的谣言,仿佛这个理由才更能让人接受。
闻言,未等祝灼华作何反应,柳溱却是先一步嗤笑道:“损失惨重?魔界可是当年一事中,山海域东南部唯一幸免之地!”
也正因如此,魔界在当年深陷被世人质疑的困境,若不是扶光仙君出面解释,只怕现如今魔界与山海域的关系还要更为恶劣。
祁珣却是皱了皱眉道:“柳溱,勿要乱说...魔界四周群山围绕,加之结界坚固,瘟疫传不进去属实正常,这事在当年便有所解释...”
可魔界却在疫灾彻底消散不久后,便迅速宣布隐退一事,在经历过当年一事的人心中仍有存疑。
而身为话题中心人物的祝灼华却是毫不在意般,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身下的坐垫,仿佛并不打算作何解释。
徐川柏却是打着转移话题的目的,问出了他迄今为止最后悔的问题。
“祝姑娘为何对当年跂踵疫灾如此了解呢?”
就连整个山海域,也只有昭芫宗的内阁,才有一份年事录记载着当年的事,可他却从祝灼华口述中发现,说不定祝灼华知道的那份记录,比他的还要更为精细。
祝灼华手指微顿,那双黑若点墨的眼眸也不知在出神与否,凝聚不到实处,唇瓣轻掀。
“因为那名魔界女子,是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