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抵触的厉害,阿月没办法,只能住手。
阿月为她多留了一些干粮,放在窗台前。
二人再度入山,这一回有了经验,认了路,少了几分艰辛。
阿月通过二撂子半生不熟的操作过程,汲取经验,从中摸索出正确方式,成功抓到第一只野鸡。
有了成功经验,接下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二人在山里赶了一旬野兔子,满载猎物归城。
赶的正巧,楼枫秀与老杜当日归岸,分别扛着两篓子海物。
行海比山野要苦,可是所获却不尽如人意。
出海行渔前,得给青龙帮先交一笔出海税,或者将捕捞的海货留下一半。
渔民哪能估量每次捕捞成果?只能任由挑选海货。
老杜跟楼枫秀本就分的少,更上品的鲜货几近挑走,剩下的只有两筐常见的鱼虾。
不多不曾空手,不算白去一趟。
二人回到宅中,只见二撂子将将跨过塌墙,两手拖着麻袋,里头网罗着野鸡野鸭野兔子,袋子底下露了个洞。
粉粉那傻狗爬在洞口掏了半天,扒拉出一只兔子,那兔子见空就跑,无奈后腿受了兽夹伤,蹦蹦跳跳半天,跑不出二丈地。
粉粉跟随叽叽喳喳鸡鸭叫唤声中汪汪两声,蹦蹦跳跳一头衔兔头入口,忽然见到有人跨墙走来,立刻松了牙,只见残影如风,一头扑到楼枫秀怀中。
“杜爷!秀爷!你们回来啦!”
“干的不错啊撂子,我想你能抓几只拔毛烤了,饿不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
楼枫秀扒开狗崽子,放下鱼篓,张口问道“人呢?”
二撂子回道“哦,阿月去书斋了,刚走。”
闻言,楼枫秀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嘿,你干什么去?”
“接阿月。”
“用你麻烦?他又不是不认识路。”
楼枫秀脚底下顿了顿,兴许没想到理由,末了丢下一句“少管闲事。”
老杜懒得拦人,他被海风吹的黢黑,挽起袖口,手背跟胳膊都是俩颜色。
刚上了岸,今一整天水米未进,先把跑出来的兔子揪起来,准备扒皮烤兔肉。
楼枫秀走到书斋门外,想起海上颠沛,身上尚沾鱼腥,没敢进这间昂贵文人地方,于是侯在门外。
“好孩子,你倒颇有灵性,何不如来做老朽门下弟子,我无儿孙,只需你晚年后养老送终,这家店自然交由你来接手。”那老伯对阿月说道。
阿月被人夸奖,楼枫秀却最心生得意,靠着门边抱臂满目春风。
“多谢伯伯,阿月无功,不能答应。”他听阿月道“今日前来还书,是为恩谢您近来指教。”
只听老伯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头,继续道“那有何妨?不过是老朽爱才。只是一点,你到我这来,与那些,朋友?断了往来就是。”
楼枫秀刹那冷脸,捏了捏拳头,却又缓缓放手。
他听阿月疑惑道“伯伯,我并没有答应接手书斋,您为什么要提出这么无理的条件?”
老伯以为他是谦虚礼让,闻言奇道“老朽无理?你如此聪慧,难道不知,沟渠皎月,天壤之别?”
阿月摇头“我想这不是他的错,您耄耋将至,眼中蒙尘,分不清鱼目珠玉,惟怨岁月,并不怪您。”
“你,你这孩子!”
“恕我无意冒犯,多谢老伯近来辛苦指教,此后,我便不再来了。”
两人对话文文绉绉,楼枫秀只听的云里雾里,全然忘了恼火。
阿月素来乖巧,谁知道在老头子跟前,倒傲气冲天。
一张嘴话说的不重,听起来比他还会逞能。
正值哑然间,阿月已离开书斋,走出二丈。
“阿月。”
阿月回头,只见楼枫秀抱着胳膊,闲散靠着书斋门扉。
他扬起下巴,藏着眼底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牙口挺厉害。”
吹了半月海风,楼枫秀黑了些许,阿月却仍然白白净净。
与他相视片刻,阿月向他浅浅笑起。
笑意中似乎含着某种魔力,涤荡尽满身海上风寒。
楼枫秀站直了身子,朝书斋门上踹了一脚,上前勾住阿月肩膀,带人就走。
他洋洋得意,不必回头,也知道那老头子肯定气的吹胡子瞪眼。
海陆收获颇丰,四人抬着鸡鸭,扛着海货,绕着高门大户叫卖。
叫了半天,偶然有人听叫卖声出府,一见来人不过几个混混,连价也没张口去问。
一切就绪前,实则无人想到,那些高门大户无比在乎食品安全问题,各个都有稳定收购渠道,压根没有出售余地。
走了整天,吃了无数遍闭门羹。
临近黄昏,一位满嘴带油腥的中年臃肿商甲,将将回府,听见几人在门口胡乱叫喊,挥手道“滚!几个小畜生在老子府门口乱叫唤什么?晦气!”
几人无法,只好挑起担子换地方,家伙事还没拿齐,忽然又被那商甲叫住“等会!”
商甲道“你们刚刚说,卖的是什么?”
老杜一听游戏,连忙抓着扇贝野鸡朝对方忽悠大半天。
那商甲醉翁之意不在酒,对老杜热情推销的海货野物一眼不瞧,嘴里浑似含着哈喇子,死死望着阿月,含糊不清道“好,好东西,买,一定买。我全要了!”
楼枫秀往前站了一步,将阿月挡在身后藏起来,冷着一张脸跟人对视。
男人陡然接触凶戾眼神,哈喇子吓干一半,一张油腻的脸,朝楼枫秀笑道“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取钱。”
说罢,颤着浑身肉膘,迈进府门去取银钱。
楼枫秀抬上鱼篓,示意阿月跟上,转身就走,老杜正乐得买家赏脸,见他搬上东西就走,赶忙追上去问道“秀儿,你往哪去?”
“换地叫卖。”
“这里怎么不成?”
“这里我不想卖。”
“我说你犯什么轴,轮得到你挑客人吗?这可是今天唯一愿意买咱鲜货的!”
“要等你等,我说了,不卖。”
“站住!”老杜急道“这难道是你一人的功劳?你说不卖就不卖?你不想,我们就要跟着你喝西北风?”
野味还好,虽然日渐消瘦,但只要不死,好歹能撑几天。
海货却不等人,离海上岸,不出两日全做了废。
楼枫秀才不管,非但没听步,反而走的越发快了。
老杜对这种死性子人半点办法也没有,追了几步,眼见俩人要吵起来,阿月忽然插嘴道“酒楼,会收吗?”
老杜不是看不见那男人恶心嘴脸,只是急上了头。
他自知,眼下哪怕骂楼枫秀一顿,他不会还嘴,但绝对不能更改决定。
于是无可奈何道“行,去酒楼问问,说不准会收。”
“好呀!好久没见粉娘啦!”二撂子扛起麻袋,没心没肺的往定崖第一东西楼蹦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