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这话一说,那女子秀眉微拧,仿佛不悦。
她生的不算花容月貌,但胜在秀丽娴雅,那双眼珠黑的透亮,似看得清人心暗昧,此刻一拧眉头,便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令人见了心生动怜,情愿为她赴汤蹈火,可惜余何意不在此列。
“你既然已经救了我,何妨送佛送到西呢?我会铭记你的恩情的。”
铭记?
余何意已经笑出声来,他连连摇头,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
“我这个人,向来随性而至,兴尽而归,没有什么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顾虑,要是心念动时,别说是上西天了,上九重天外天我也送你,但要是心念不动时,为山九仞,功止一篑,这种事儿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把茶盏放下,看向面前这个负伤的女人,眼中冷漠如冰,沉凝似海。
“铭记这样的话,何必说来引人发笑。”
那女人沉吟少许,冲他道:“我身上没有钱,兵器也……”她顿了一下,像觉得有些难为情,不便说下去,继而说道:“江湖人落难危急实属寻常,我姓江名映竹,拜师月宫修行十五年,你今日搭救我,我欠你一次,来日必有补报。”
月宫?余何意甫一闻知,当即端正了身躯,天下门派之中,南以少室山为首,北以华山派为尊,东有太清山、清风观两道,而坐落在西方的,便以百药门和月宫两派当先。
月宫之名声,不可谓之不大,想不到这女人出身月宫?
余何意心中计较。
“你拜师月宫与我什么干系?今天不报恩,我还等得到你来日?难道叫我登月宫门去找你还恩麽?不要说这些没首尾的虚话了。”
“你!”江映竹被他的话气得血液翻涌,一时肩上的伤势又重了几分,寄人篱下,不能不低头,她把话咽下去,忍气咬牙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如今伤成这样,总不成要我以身相报。”
余何意诧异得看了她一眼,想不到这女人说话竟然这样惊世骇俗,虽说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但男女大防,礼义廉耻还是看重的,不过想到这女人在茶棚时的行事作风,多少也就理解,此人本就行事出人意料,会说这等话也很寻常。
他摇了摇头。
“你,算了。”余何意上下扫了江映竹一眼,示意不必,“也不用等到来日,马上就用得着你,我今日救你,你要跟着我走一候,假使一候之内,我无事要你相助,那咱们就两不相欠。”
她应道:“好,我答应你。就一候,一候之内,只要不是必死的场面,我必定出手。”
江映竹说话倒也坦率,直说了,要是必死,那我可不来相助。
余何意摊手道:“击掌为誓。”
江映竹伸出左手,啪的一声击了上去,落完掌后,便道:“药呢?”
“不急。”余何意笑道:“虽然击掌了,但我还不放心,要是你这人出尔反尔,拿了我的伤药,不跟我走那却怎么办,你还得给我个凭证才行。”
江映竹已有些薄怒,撇过头冷冷地说:“我既然答应你,又有击掌为誓,难道还会赖了你的账?只怕是你平素品行不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