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瑛见他生气归生气,但扎马步的步骤一个不少,不禁好气又好笑。
秋天一到,夜里的温度就立刻凉了许多。
余天真衣着单薄,身上只穿了一套棉麻睡衣,陈汝瑛怕他着凉了,有心给他一个台阶下,于是就隔着一道窗户问:“怎么样?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余天真压根就不领他的情:“不知道,我只知道师哥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偷看了我的书。”
陈汝瑛被他噎了一下,一时哑然。
他自觉自己是有点错在先,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放软一点态度。
谁料这时余天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我有我的自由,我爱和谁玩就和谁玩,你除了可以在训练上管我,其他的管不着!反正我就觉得瑞英师哥挺好的。”
最后半句话,把陈汝瑛堵了个哑口无言。
心中立刻浮上了一片黑云,觉得得对方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再说了,他陈汝瑛什么时候哄过人了,不哄了,哄个屁!
想到这里,手一扬,就把窗户给关了。
余天真瞥一眼窗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陈汝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里乱糟糟的,反复回响着余天真的话语。
躺了半响,窗户忽然亮了一瞬,紧接着轰隆一声,远处闹了一个闷雷,怕是要下雨。
陈汝瑛折身坐起来,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别扎了,回来睡觉。”
余天真没搭理。
陈汝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的回应,推开窗户一看,余天真还树下扎着马步,姿势挺标准。
天边又亮了一道闪电,他托着长声问:“真不回来?”
余天真斜睨了眼睛瞥他一眼。
陈汝瑛又问:“真不回来?不回来我可锁门了啊?”
人是没理。
“行,你就等着变得落汤□□!德性!”说到这里,他“砰”的一关窗户。
这时,天地又闪了一闪,余天真拿来下头顶的木板块,抬眼往天边看去,就见西北角处一个白光亮起,黑云就像撕裂了似的。
紧接着,只听得滴答两声,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他赶紧端起香炉往屋里跑,但不打算进屋,反正有回廊遮挡淋不着雨。
他跑到走廊上,端着香炉子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后的房门一响,陈汝瑛走了出来。
余天真没打算理睬他,自顾自地开摆马步。
陈汝瑛停在他的面前:“回房睡觉去?”
陈汝瑛本来就比他高出不少,这会儿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就更显出两人身高的差距了。
余天真望着他的胸膛,只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堵墙,看着就心烦。
他干脆一闭眼睛,眼不见为净。
陈汝瑛是放下了面子来的,谁料余天真还是软硬不吃,他也不知道余天真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一个晚上让他接二连三的吃瘪。
他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真不回去?”
“不回,反正我没错。”
陈汝瑛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好,不错,有毅力!”
一弯腰扛起了余天真,不由分说地迈开大步往房间里走去:“但你现在不想回也得回,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
余天真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下来,两条腿像鱼似的乱扑腾。
陈汝瑛烦了,一脚踢开房间,就要把他给丢回床上去。
然而走到床边,他又面临了一个永恒难题——余天真睡在上铺,上铺位置挺高且中间还有一道栏杆,要是丢不准,搞不好会受伤。
下铺倒是好丢,可下铺的床是自己的,还没别的人睡过,而且他受不了别人睡自己的床。
正左思右想之时,身上的人扑腾了一下,陈汝瑛一横心,就人丢到了自己的床上。
因为血液倒流的原因,陈汝瑛借着台灯的光芒,就见余天真一张红扑扑的,而眼睛圆瞪着,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在生气。
余天真很不情愿地躺在床上,张了口:“师……”
陈汝瑛一扯被子,盖住他的脑袋:“闭嘴睡觉!”
“师哥……”
陈汝瑛一瞪眼睛:“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哄人,你要再不识好歹,我就……”
“就”字之后,再无下文。
虽然余天真没感觉他这是在哄人,但知道对方所说的倒也不假。
许福兴说过以前师哥教他们的时候可凶了,动作一不标准,那都是拿棍子直接抽的,反正武行的规矩就是这样,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余天真仔细一想,发现师哥除了一次,好像还真没打过他,骂也没骂过,最多就是爱生气和爱损人。
想到这里,胸中那团闷气立刻消退不少,他双手抓着被沿,把眼睛露出来,问:“师哥,可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