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余天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体蓦地腾空,他吓了一跳,身一歪就要后倒。
舞狮最重要的就是配合,狮头要完全信任狮尾。
余天真显然还没和他建立起信任的关系,眼见人就朝后摔下,他忙拉住余天真的腰带,想要把人往回带。
谁料,这时他的左脚拌了右脚,整个人朝旁边一栽。
栽倒的同时,动作来得比心思快,伸手一捞,先把余天真抱进了怀里。
余天真还以为自己会摔得个狗吃屎,结果天旋地转之间,疼痛没有袭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师哥身上。
他忙坐起来:“师哥!”伸手想要拉对方起来。
被他这么一拉,陈汝瑛只觉得右侧的半边身子散架一样,痛得他灵魂出窍。忍着痛坐起来,低头去看,就见手肘那里破了一大块皮,正有丝丝缕缕的血液从里头沁出来。
再扯开衣服扭头一看,后背红了一大片,有些地方还蹭破了皮。
余天真见了陈汝瑛这样子,也慌了,慌到鼻子一阵发酸。
舞狮子没学出个鼻子眼来,倒先闯了祸,非但如此,这还是他闯的第……第几次祸,已经数不清了,反正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余天真越想越无措,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能垂了头,小心翼翼地扯了袖子给陈汝瑛擦拭伤口。
舞狮子最不怕的就是受伤,谁学舞狮没受过伤?
陈汝瑛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察觉到了余天真的情绪,他低头去看余天真:“哭了?”
余天真声音闷闷的:“师哥,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陈汝当即反问:“害怕?”
“怕。”
“怕什么?”
余天真缓慢地抬头,眼尾有点红,但没哭。陈汝瑛向他伸出一条胳膊:“起来吧,今天就练到这,先回家吃饭。”
余天真赶紧拍拍手上的灰尘,架着陈汝瑛向外走。他把自行车推过来,让陈汝瑛坐后面。
这时太阳下了地平线,披着朦胧的月色,陈汝瑛从后头去看余天真,就见他耳际红红的,而耳朵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没一会儿那红晕就从耳际铺满了整个耳朵。
正看着,前面的人突然开了口:“师哥,你会赶我走吗?”
他问:“你怕我会赶你走?”
余天真直言不讳:“怕,一直都怕,因为我总是闯祸。”
陈汝瑛笑了一下:“原来你也知道你一直闯祸呐,放心,舞狮过程中谁还没受过点伤,这算不了什么。苦日子还长着呢,你到时候别叫苦连天就成。”
“师哥,我不会的,我很能忍痛。”
“就凭你这小身板啊?”
余天真重重地点头,做出保证:“真的,我很能挨打。”
对于这句话,陈汝瑛只当他是随口一说:“行了,多说无益,先打好基本功吧,连个舞头都拿不稳。”
余天真一直担心师哥会赶他走,这会听了师哥的口风,显然没这个打算,心瞬间宽绰了不少。
他一时高兴,不由得松开扶着车把的手,转头向师哥敬了个礼:“是,师哥!”
陈汝瑛正安安心心地坐着,突然见他松了手,吓了一跳。
恰好旁边又有一条小沟,马上联想起之前他说骑车栽沟里的事,忙伸手敲他脑袋:“乱动什么,想谋杀呢?”
余天真赶忙扶着车把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高兴。”
这会儿他是不敢随便乱动了,只安安分分骑车回家。
回到院门口,把停放好,陈汝瑛没有着急下车,而是两腿撑着地,一边慢吞吞地扶墙下车,一边哎哟哎哟地叫——他摔得恨,说不痛是假的,但要说伤得有多重,和之前的伤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余天真连忙过去扶他。
陈汝瑛也不见外,把手一搭,干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余天真的肩膀上。
师哥长得高,还挺重,余天真架着他一条胳膊走了几步,只觉得吃力。
他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攥住陈汝瑛的手,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向下搂住他的腰。
陈汝瑛任由着他摆布,等他弄完了,才发现两人是个半搂半抱的姿势。他一抬眼,就又看到了余天真的耳朵。
耳际还是红红的,也不知道是热红的,还是被风吹红的。看了看余天真的侧影,又看看腰上的手,不禁起了点挑逗的心思:“想揩我豆腐?”
余天真正专心架着人走,一时没听清,转头问他:“师哥你怕痒?”
一句把陈汝瑛噎住了。
陈汝瑛咳了一下,正要接话,远处忽然打来一道雪白电灯,不多时一辆小货车在跟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