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采光格外的好。
窗户折射着阳光,落在床头,秋日里更显温暖。
老人头发花白,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床上。
面上带了氧气面罩,监护仪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着。
“爷爷血压有点高,”小护士穿着一身蓝色的护士服,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来,她笑弯了的眼睛,“这里有铃,如果爷爷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喊我们哦。”
小护士贴心的一一介绍了病房的设施,都是按照病人的需要建立的。
虽然看上去跟普通病房是差不多,但是仔细看的话,细节上,比普通病房多了很多人性化设施。
比如,是单人间。
房间里摆满了花束,许是照顾肺病患者,这间房间的花束都是假花,没有花粉,活的植物,放了几个叶子盆栽。
窗户上还给加了窗帘,不是灰色的,是淡绿色的。
整个病房内,是暖色调,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咱们爷爷的主要负责医师,一会儿也会过来给爷爷评测一下,”小护士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直射在床头的阳光,“咱们家属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们哦。”
他们?
宁堃站在孙爷爷的床前,检查着疗养院的设施。
设备没有问题,只是……
“他们?”宁堃问道,“几个主治?”
“一会儿等医生来了,会给你们解释的。”小护士笑了笑,变向的拒绝回答宁堃的问题。
除了宁堃,病房里还站了很多孙爷爷的家人,各个都哭丧着脸。
都是最亲近的人,跟宁堃也认识了很多年。
所以,他们也并不奇怪宁堃会在这里。
只是感慨,宁堃对孙爷爷真的很上心。
其实一开始,宁堃并不准备来的。
太多次的介入,会让他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林主任说,这种情绪会影响他。作为医生,强大的共情能力,只会让人抑郁。
跟在林主任身边的这几年,一直做的很好。
对病人和家属,他永远保持理性。
可只要一遇到孙爷爷,他就无法做到冷静。
所以,强忍着不去看,不去做,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不想来。
直到,李昌明哭着打电话给宁堃。
巨大的悲伤让他颠三倒四,满腹的怨言倾泻在宁堃的身上。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结果,让他一直等待。
他问为什么爷爷一点治疗办法都没有了。
他问为什么爷爷病情发展这么迅速。
他还问为什么爷爷要离开他。
最后,他求宁堃,明天陪他们一起去。他想要宁堃帮他们把把关,只是请求。
一字一句,轰炸着宁堃的脑袋。
秋天夜晚的风很大,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梧桐叶,砸在玻璃上。
细碎的声音,扩大在寂静的卧室。
理性上,宁堃不同意李昌明的质问,这是他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感性上,宁堃同意了李昌明的请求。
“孙爷爷!”
宁堃还在发呆,病房门忽然被敲响,熟悉的声音跃然跳入静的诡异的病房。
走进来两位医生装扮的,其中一位手上还拿着一袋棒棒糖,自来熟的递给了小豆和李昌明。
随后走到孙爷爷床边,尽量凑近他,“孙爷爷,我叫周粟,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嘛?”
孙爷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他许久,微微点头,氧气面罩下的嘴唇颤动,“小……周医生……”
“是我!”周粟满脸惊喜,“孙爷爷记性真好!”
“那我再给你介绍一位医生,”周粟拉着旁边的医生一起凑近孙爷爷,“这位是徐医生,你可以喊他小徐!”
“好……”孙爷爷的手摆了摆。
周粟又简单的跟孙爷爷说了一些别的,很多话术都是在安抚孙爷爷不安的内心。
从进门到现在,周粟没有看过宁堃一眼,而是带着温暖的笑容,询问了孙爷爷,又约谈了家属。
直到最后出门的时候,周粟才回头,笑着说了句,“宁医生也来吧。”
走在院里,细细打量,白天的疗养院,比那天晚上看到的要好看很多。
如同周粟所说,疗养院很大,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四五栋楼。
花园也有好几个,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宁堃特地去看了一眼,一大早花园里就已经有不少人了,家属推着患者,缓缓走在绿荫里。
清晨太阳升起,消散了昨夜的凉和露水。
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清晨的独特清香。
树丛中有鸟儿不断飞过,叽叽喳喳的,好生热闹。
在花园的旁边,就是一栋栋白墙黑瓦的小楼。
每栋楼楼层不高,房间数也算不上很多,新奇的是,每栋楼似乎都有自己的设计。
不像欧美那边的正规洋房,像是中国式的小洋房,中式建筑和欧美的结合,有点民国时期的意思。
内里的装修也是处处显温馨。
走廊的墙上挂着不同的画,颜色搭配和行笔走向,肆意且自由。
孙爷爷住的地方较为僻静,离周粟的办公室很远。
估计是不想让家属走太远,周粟选了一个在同层楼的小会议室,让家属们坐在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