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楚存信问。
“孙儿对诚颂书院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他们还打算开医科。除了各家医馆的学徒,我朝只有太医署开设医科教学,且想要入读太医署,至少要过了医科的乡试。如诚颂书院这般从识字教起的医科还从未见过,孙儿很感兴趣,想去看看他这书院是如何办的。”
尽管生在楚家,也并不厌烦学医,但楚知问自知天赋寻常,不可能达到祖父的高度。今天与程颂见面时他虽然没怎么插话,但对诚颂书院确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他有种直觉,也许教书授课更适合自己,所以很想去尝试一番。
“那你就同去吧,正好与那程公子多些交往,他那书院兴许还有些高人,遇上了就多请教。”
楚存信同意了孙子的请求。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编写医书之人的高明,却也很难相信一医理、一药草两本称得上著作的医书都出自一人之手。如果孙子能去结识一下程颂背后的高人,精进一下医术也是好事。
……
程颂还不知道书院未来的医学院院长已经主动请缨上岗了,现在的他正站在京城东市大街中央,一脸怒气。
“为什么踢他?他挡了大爷的路,踢走算是便宜他了!”
对面,头戴嵌玉金冠、发髻油亮、脸长且瘦,未到春分就举着把扇子、一派傻缺纨绔样的青年男子扬着鼻孔对程颂叫嚣。
挡路就踢人?
呵呵!
程颂差点被这欠扁玩意儿气乐了。
刚刚他们正在路上走着,一个小黑影转着圈滚到了程颂身前。
是真的像球一样被人踢完滚过来的。程颂顾不上吃惊,赶紧把人扶了起来。被踢的是个半大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也可能不止,毕竟他见过不少因为营养不良发育慢的小孩。
小孩滚得一身土,鞋也滚掉了,只有双手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滚到程颂脚下时应该是撞到地面了,额头上蹭起了一片划痕。
程颂看清了孩子怀里的东西,应该是一包中药,包装上有个济安堂的戳子,一看就是药铺的名字。
程颂哪忍得了这恶行,站起身就质问对面为什么踢人,没想到这货给的理由比他人还难看。
“原来这天子脚下还有这么痛快的规矩,看见挡路的就能随便踢,好啊,今儿我也得过过瘾!”
说着程颂撸起袖子撩起袍子就冲那纨绔走去,一派大开大合的开球架势。
“你,你,你别过来,都愣着干嘛,给我挡住,不是,给我打这小兔崽子!”
长脸纨绔往后退了几步,吩咐身后的随从赶紧上前把人拦下。
其实单看程颂的身量和脸面根本没多少威胁性,唯一唬人的就是他脸上的怒气。纨绔身后跟了五六个随从,其中两个魁梧些的赶忙挡在了主子身前,还拉了个要动手的架势。
程颂身后人多着,不止雷冲曲湛在,还有不少严昭的护卫,哪会看着他吃亏。
两个随从没等真动手,就被雷冲曲湛一人一脚踹翻了,程颂也被跟上来的黎仁诚拦腰抱了回去。双脚离地的程小颂还对着纨绔方向的空气蹬了两脚,以示小爷很生气!
“打人我来,你看着。”
黎仁诚把人放下后低声道。
程颂哪舍得让他黎兄动手,还是揍这种摆明了会脏手的人渣,赶忙揪住黎仁诚的袖子。
“不用不用,黎兄放心,我不动手了,待我和这缺德玩意儿讲个道理。”
街上人多,刚才这纨绔只顾了程颂,没注意他身后几人都是一起的。随从被踢了他才看出这些人穿戴的都是华服锦袍,不但满身贵气,其中好几个还是带刀佩剑的。
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货心中默念。他也不是个彻底傻的,看得出自己和几个手下在程颂这里讨不了便宜,便想找个托辞先离开,回头找人查出程颂他们的身份再报复。
“大爷今日有事,没功夫和你们废话,改日有你们好瞧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程颂一声厉喝。
“打了人就想走?赔钱!”
“你的人把我手下踢了,大爷没找你赔钱,你还想要钱?!”
纨绔举着扇子点向程颂,两个被踢的随从现在还捂着肚子呢,这小兔崽子怎么特么比自己还横。
程颂没接他的话,指了指被踢的男孩。
“赔他钱。”
赔他?
这纨绔看了看一身补丁的男孩,嘴角一抽,心中念了什么不好说,但他不敢继续动手,骂骂咧咧得掏出一小块碎银扔了过去。
“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程颂看都没看地上的银子。
“那你想要多少?这不就是个要饭的,还想讹多少银子?”
“画砚,去前面药铺,请个大夫过来,这孩子头伤了,衣服也破了,让大夫过来瞧瞧有没有内伤,五脏有没有被踢坏。”
“欸!”
画砚也没见过这个品种的混蛋,一直攥着小拳头跟在他家县男少爷身后,刚刚程颂要是真动手了,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加入战斗。这会儿得了吩咐就往药铺跑,路过那纨绔时还狠狠剜了眼。
前面不远处就是济安堂,画砚很快把大夫请了过来。
济安堂的大夫还认识这纨绔,经过对面几人时道了句吕少爷好。
“李大夫,你可得好好瞧瞧,看这要饭的哪坏了,敢跟着他们讹大爷银子有你好看的。”
“不敢不敢。”
说罢大夫走到程颂跟前,见礼后开始给男孩看伤。
“回公子,这孩子并无内伤,五脏没坏,不过腰上的外伤最好擦几日药油,再用几剂活血化瘀的汤药。”
大夫给男孩号了脉,又按了按他被踢的腰侧,把结果告诉程颂,说药钱和诊费大概一千八百文。
“掏钱!”
程颂谢过大夫,冲长脸喊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吕少爷的脸面都快丢光了,恨恨地吩咐手下给男孩送过去了二两银子。
“站住!”
见这些人要走,程颂又把人喊住。
“你还想怎样?”
再次停下,这纨绔气得快破音了。
“赔钱!”
“还赔什么钱?”
“赔我钱!”
程小颂叉腰喝道。
“赔,赔你钱?你哪儿坏了?”
脸都绿了的吕少爷快把手里的扇子捏断了。
“心情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