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秀才回来了!”
忙着给程颂擦汗的画砚看到秀才院外来了骡车就激动了,没等人下车就大呼小叫的。
“哥哥!”
骡车先路过隔壁制糖院子,正在挑虫果的梁文也看到了,跑得比画砚还快,这会儿已经抓着梁言不住地喊哥哥了。
“颂弟煮的这是何物?”
自从熬糖搬到了隔壁,秀才院里的大灶就没再用过,他们也多去隔壁和大家一起吃饭。
偶尔程颂想做点儿什么也用厨房的锅灶,现在这灶上放的是最大的一口铁锅,里面是一锅乌黑的浓汤,咸香浓郁。
“是酱油!”
画砚这回不咋呼了,示意黎仁诚低头,压着嗓子揭秘。
“酱油酿好了?”
黎仁诚也露出了几分惊讶,六月底时程颂就说过酱油差不多可以开坛了,只是一直事忙没顾上,这事别人又干不了,就一直耽搁着。
“差不多了,今日已是第四次出油,还需加糖水熬煮,煮好后就可以用了,如果能再晒上十天半月味道会更好。”
酱油开坛后就要加盐水冲油,他们做得本来就不多,连续四天冲油之后就可以混合熬煮了,但酱油和冰糖一样,都是需要高度保密的技术,这才又启用了秀才院的大锅灶。
梁言这时也拉着弟弟进来了,想把剩下的银票和银子交给少爷。
“不急,你先拿着,此行可还顺利?”程颂问道。
“顺利!少爷,咱们作坊的绢花头饰在云州的铺子里卖到三百文一支,卖得可好了,怕是到不了乞巧节就能卖光,方四爷让带话说先别忙着研究新样子,趁这几日卖得火热赶紧再多做些!”
梁言平日话不多,这一串说下来可见孩子是有些激动了。
“在云州铺子售卖?不是说要运到江南或是京城吗?”
程颂听了又高兴又意外,抓着大勺边搅边问向黎仁诚。
“是,但方四爷的商船只在云州与冀州往返,运往京城的货通常贩给其它商船,听他说绢花运到码头后就邀了几个相熟的商人看货,当日就把货清了,有的商人买下后直接就在云州的铺子售卖了。”
黎仁诚虽没有梁言表现得激动,但在云州看到绢花头饰被卖到三百文一支还被抢着买时,也是吃惊不小。
他与程颂是最清楚绢花成本的,方四爷愿以八十文一支收购在他眼里已是极高的价钱了,没想到搭了一日车送到府城,身价就翻了近四倍。
“清了?四万多头饰全卖了?都在云州铺子售卖?”程颂诧异问道。
“货是清了,但听方四爷说,应是差不多一半的货进了云州各商铺,另一半被去往京城贩货的商人包下了。”黎仁诚说。
他们到达云州后直接去了当初客栈伙计推荐的那条商街,没想到接连在两家首饰铺子看到了绢花木簪,售价都是三百文。
既然货在云州就售卖了,黎仁诚猜测也许商船还没走,便去了趟码头的方家商行,想打听一下售卖的情况,见到了正想给程颂传信的方四爷。
方四爷说绢花卖得太快,他也没料到,于是当即改了行程,安排他家掌柜装了其它货上船去冀州了。
他自己就守在云州商行等着程颂的下一批货,打算继续在码头卖,连运费都省了。
“若是只在云州和京城售卖,那我们再做一批应是抢得过出仿品的速度,等熬好酱油我去找大姐商议一下。”
云州和京城若有人想大批仿制,需要从江南购进绢布,所以程颂才敢猜测仿品没那么快出现。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这个样式,他也打算至多再做十天,之后就全力做新品,不能等到仿品出现了才调整生产。
“黎大姐与几名女工直接进城了,说要加紧制作,方四爷的意思是最好每日往府城送一趟货,做多少送多少,运费算他的。”
梁言喝了弟弟跑去端来的酸梅汤,拍了下自己的书包,说买回来的几样头饰都在自己包里,黎大姐让他带回来给程颂的,还说等她散工回来再一起商量新款式。
这日作坊的晚饭既简单又特别,虽然暑气还盛着,但满院的人都被用酱油调味的热汤面征服了,一碗又一碗吃得热汗直淌又香得停不下来。
“这酱油味道好,做少了,少了。”
舅母放下碗筷满脸的遗憾,催着两个儿子赶紧吃,吃完回去挑豆子泡豆子,这酱油要几个月才能吃上,须得赶紧做!
“也不急于现在,等明日印书坊搬走,在那个院子做吧,这次多买些黄豆,再从村里请几个婶子来帮忙挑豆。”程颂说道。
“崔勇他们要搬走?搬去哪儿啊?”
一旁的梁言问道,怎么他们才离开几天,印书坊就要搬了?
“崔勇他们不搬,只是印书坊搬去城里,就是绢花作坊旁边那个院子。”
画砚给梁言通报少爷的新决策,反正崔勇他们散工就回来了,日日都能见到,搬就搬吧,少爷的安排肯定是对的。
这酱油真香,用来烧肉也定错不了!
“识字书能卖了?”
黎仁诚倒是知道程颂的打算,租下那个大院之后他俩就商量好如何用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差不多了,已经印好六七百本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在县城售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