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县学还是府学,建在城外一是方便划拨大片土地,二是为了取个清静,不过比起长宁县学只在城门外选了片空地修建,云州府学明显是挑了片风景优美的空地。
沿路的树木笔直高大,树冠繁密,沉稳中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行在其中,心神涤荡,几乎所有人都能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平心定气、宁静致远,除了……
“少爷,黎秀才,这府学建得如此高,平日若出来买些蜜饯果子可真不便利啊。”
眼瞅着快到大门了,画砚回过头冲着他家少爷喊出忧虑。
“平日也没缺了你吃,怎么走到哪里都惦记这点儿事。”
程颂抹了把额头的薄汗,走到画砚身前,扶着孩子肩头说道。
“画砚是不缺,只是叹这些秀才们不易,出城到这里骡车都要三刻,还要踩恁多台阶,日后万一少爷真能过了院试,也是要到这里读书的,进出一次如此费力可如何是好。”
画砚边说边拔起脖子挺直小身板,老老实实撑着他家气息不稳的弱体少爷。
“从刚才下车处再前行半刻,有条可以走车的坡道通向府学侧门,平日采买或运些大件货物可从那边上山。”
黎仁诚走过来扶住程颂,让他把手搭在自己肩上休息,摸摸画砚的小圆头示意他可以学梁家兄弟那样坐下歇会儿。
东恒山并不陡峭,府学的海拔也不高,只是从山脚下走来路程较长,几百个台阶确实累人。黎仁诚早就料到程颂会体力不济,摘下水囊递了过去。
程颂懒得和画砚计较为什么他家少爷上府学还得拼个万一,接过水囊谢了黎兄后使劲灌了几口。
其实他身体也没那么弱,只是现在正值盛夏,温度高、山间湿度大,他们还穿着书生款的交领长袍,再薄的布料它也是长衫啊,自然闷热难耐。
从合山回来后,程颂请人用瑕疵绢给他和黎兄还有几个孩子都做了短袖的内衣,反正去县学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
今日来府学,为表庄重,他连里衬也换了长款,这气喘真是累一半热一半。
其他几人虽然也热,但他们没经历过短袖短裤的舒爽,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夏日装束,热是热,但总归比程颂适应得好些。
“走吧。”
歇了片刻,让四个孩子也跟着喝了几口水,程颂呼了口气说道。
府学的大门和院墙修葺得并不过于高大,与县学外墙相差无几。
守门人查验了黎仁诚的符牌,见程颂和章清谢驰都身着书生袍,画砚他们几个孩子也十分有礼,就登记好姓名让他们进去了。
程颂还是第一次见符牌,没有古装剧中看到的鱼符虎符那么复杂,就是个简单的长方形木牌,刻着云州府学和黎仁诚的名字户籍以及考中秀才的年份。
“将来黎兄取中乡试后,这符牌还需交回吗?”程颂好奇道。
“无需交回,府学的符牌与官员的符牒或兵符不同,只作进出府学之用,每次院试录取名单公布之后,就会请工匠依名录刻制,离开府学后也可个人留存。”
“这个学生证好,名字还是刻的,防水。”
程颂乐道。
“学生证?学子出入府学的凭证?这叫法倒是比符牌通俗。”
章清和谢驰都习惯了程颂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词,也不会次次追问了,只是碰到有意思的会一起考究溯源一番。
进入大门穿过围廊眼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正前方就是府学讲堂。
黎仁诚说府学的夫子人数还不如县学多,这讲堂也不是日日都用,只有山长等几位大儒授课时才会用到,平日学子们多在各斋听讲或自修。
程颂用公共课和专业课的逻辑理解了一下府学的课程安排,大意应该是相近的,毕竟科举取士不论哪科,经典的经义都是要修习的。
即便画砚这样预考之后只考画技的,多学习一些于他也有不少益处,至少真入了仕途说话做事能知道如何避讳。
讲堂今日无课,倒是从讲堂后面传出些声响。
“讲堂后面是藏书阁。”
黎仁诚接着给几人介绍。
藏书阁?程颂听得眼睛一亮,这名字听着就贵,他刚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秘籍孤本,就被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打断了。
“黎仁诚?黎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