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客栈吃过早饭,程颂一行人出发去了云州府学。
虽说是组队来找销路的,但程颂早早就定好了去府学的行程,坚持让黎仁诚先去找夫子答疑。
“找销路的事急不得,还需在城中多转几日,去府学是正事,黎兄数月才来一次云州,功课上的疑难定是积攒了不少,还是早些过去好。”
反正目前找销路他也没什么好的思路,倒不如先陪着黎兄把正事办了。
他们几个也都是读书人,虽说成绩个顶个拿不出手,但都不缺向学之心,畅游书院的兴趣也是浓厚的。
画砚刚入科举门就过了预考,心气也正高,昨晚就开始围着黎秀才打听府学的情况。
黎仁安和梁家兄弟也跟在旁边睁大眼睛听着,这仨孩子两个因商籍不能科举,一个对读书兴致不高,程颂本来担心他们对去府学有些失落还准备开解几句,可看他们站在旁边听得也挺起劲,一个个兴致勃勃的非但不消沉还都挺昂扬。
“大哥是全家的希望,若有机会,母亲和大姐二哥也定是想去府学看看的。”
黎仁安一向崇拜大哥,从小家里日子一直穷苦,但大哥得了案首后不仅给家中挣了银子,更是争了面子,村里人提起他大哥都是不住夸。
隔壁马二嫂说他大哥的名声都传到其他村镇了,都说他们村风水好,落户个流民居然是有状元才的。
所以虽然自己读书吃力,但完全不影响他以大哥为傲。
“黎秀才读书的地方,自然要去看看。”
梁言肃着小脸,一本正经道。
他只在私塾读过三年书,虽然无法科举,但不影响孩子对知识的渴望。
现在除了每日晚间少爷给他们讲算术,白天只要有空,黎秀才也会教他读书给他布置功课,早上更是会领着整个采摘小队一起识字,若说有机会去黎秀才读书的对方一览,那他一定不会错过!
“嗯嗯,去看看!”
梁文站在哥哥旁边跟着点头。
程颂笑了,自己是瞎担心了,人家孩子根本没琢磨什么考科举入仕途,满心念的是要去打卡偶像母校啊……
“府学在城外东恒山,骡车过去需三刻左右,城门外有直通府学的官道,比长宁过来的道路要平整宽阔。”
上车前,黎仁诚对几人介绍。
他们中间只有程颂容易晕车,好在去府学路途不算太长,出发前黎仁诚和客栈伙计借了条棉被铺在车上,想着让程颂能尽量减少一些颠簸。
一路上他俩都是搭的一辆骡车,要是颂弟难受不适他也能及时发现照看。
有了黎仁诚的细心安排加上路程短,程颂不但没晕车,坐着黎兄给自己准备的棉被,精神还亢奋不少,虽然一路上都在努力压着嘴角,可心里都乐开了一朵玫瑰花。
“此处就是东恒山,顺着这条路上去就是府学。”
几人下了骡车,看向黎仁诚手指的方向。
眼前的东恒山林木葱葱,山势平缓,他们停车的地方有条上山的台阶路,向上望隐约能看到坐落于山林间的黑瓦白墙。
“府学的学田也在附近吗?”
程颂心仪的是黎仁诚,关注的是挣钱,对山上那座官学大院的兴趣反而没有另外几人浓厚。
“刚刚出城走的是东城门,府学的九百亩学田和运河码头都在南城门外。”黎仁诚回道。
“九百亩?府学是云州最大的官学,怎么才九百亩学田?”
程颂不解,长宁县学还有六百亩学田呢,他以为高一级的学府至少学田面积要翻一倍,教职工的工资翻得更多,而且县学还能每人每年收三两银子束脩,府学可是免费读的,九百亩够使吗?
“应是够了,县学的开支和夫子的薪俸主要依赖学田,府学的山长和夫子多是举人出身,虽无官场实职,也可依照品级从户部领取俸银,每年再从学田的产出中领取几十石禄米即可,其余的粮食换成银钱支撑府学的开支应是足够,府学的学子数量约是长宁县学的六成左右,所耗的银钱自然少一些。”
黎仁诚解释得很细。
府学内就读的是下辖十四县有了秀才功名的学子,但每次院试一个县最多三四人考中,几个文教不兴的小县城可能仅中一两人甚至无人上榜,而且院试是三年两考,不像预考年年都有,所以这里的学子数量并没有程颂以为的那么多。
再参照长宁县学的饭堂伙食,一年下来吃喝钱也花不了多少,九百亩,还真差不多够了。
嘱咐车夫将骡车赶到避开官道的树荫下等候,他们几人踏上了台阶路。
反正就一条道不会迷路,程颂让章清谢驰打头,四个孩子在中间,他和黎仁诚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