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启事这么快就被传入县衙也是巧合,今日县令上衙晚了些,轿子路过茶肆时见不少人似在围观一张告示,就差人过去看看内容,听回话是学田那边招绢花女工,县令直接就想到了程颂黎仁诚,一进县衙就派人去揭张启事同时将他二人寻来。
听程颂说黎秀才带梁言去合山处理他家布铺出租事宜,县令和刚赶过来的县丞都甚觉安慰,赞称他们二人虽年纪不大,对人对事却十分用心,并非一时脑热地图个行善虚名。
“那绢花作坊只要女工?可有年龄户籍要求?”
县令听完程颂的打算,开口问道。
年龄户籍?那接下来就该问爹娘作何营生了,我又不招亲……程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只要女工是为一起做活儿方便些,户籍应是会问下,年龄不拘,这次招人主要看手艺和做活儿是否利落,没做过也可以学,但若年龄太大手眼不济就无法录用了。”
“那你打算招多少人?”
“呃,十几人吧,晚生在学田新租了院子做绢花,人太多那院子容纳不下。”
程颂不明白为什么县令问这么细,只能照实回答。
学田的院子其实不小,而且现在天热人再多点儿也可以,但过几个月天凉了回屋里做活儿人太多可能就挤了。
程颂也没和方四爷约定出货量,只说尽力而为,所以一开始他确实没必要把摊子铺太大,等作坊开上一段时间,摸清了出货效率再调整人员规模不迟。
“十几人是少了些,若给你拨个大的院子,多招些人做工,你可愿意?”县令捻须问道。
“啊?”
程颂有点蒙,怕自己听岔了,一时没回上话,拨院子?谁给我拨院子?衙门?为什么要给我拨院子?
“为,为何啊大人?”
实在不明白,程颂直接问了。
县令县氶对视了一下,还是由县丞开口对程颂说了内情。
长宁在云州府十四县中虽排得上人口前几名,面积也不小,但整个县域有些狭长,最西边还有两个地势低洼的村子。
前几天的大雨直接冲毁了这两村中的大部分民房。两个村子都不大,加起来也就四十几户人家二百人左右。最近天热,雨也停了,冲毁的民房可以收拾重建,但毕竟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两村中的青壮都在村中忙着修房建房,官府给他们拨发了粮食也征发了些民夫过去帮忙,但村中的妇孺老幼都只能暂时安置在县里专门收留孤寡的养济院中。
长宁的商业不算发达,衙门的收入多靠田税,本就算不上富裕。征发民夫的工钱加上几百人的每日口粮对衙门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县衙的几位大人最近没少为这事犯愁,没想到程颂正赶这时候贴出了招工启事,还限定了只要女工。
早上县令看到招工条件就动了心思,若是能给这些养济院的妇孺找份活计,哪怕只是包了饭食,也能给县里减轻些压力啊,两位大人此时看程颂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县丞的这番话若是说给其他商人可能还要经一番讨价还价,至少要为自己争出些好处,但程颂是穿来的,本就有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热心肠,听完立刻就答应了优先录用灾民,保证管饭。
都是一县的乡亲,别说是雇佣这些灾民做活儿,直接捐款也是义不容辞啊!可惜县令县丞不知程颂的想法,生生错过了直接亮收款码的机会。
“只是大人,我也是初涉绢花买卖,并不确定能否做得长久。”虽然方四爷给的价高,可万一绢花不好卖或者仿品出得太快,程颂还真说不好这生意能做几个月。
“无妨,秋日里那两村的房屋应是能建起来,这些村民就返回家中了,到时你那绢花若卖得好,可能还需再从县中招工。”
怕程颂畏难退却,两位大人倒是表现得对他很有信心,连绢花都没见过就敢畅想卖得好,说完还关心起了他的杏干买卖。
“杏仁杏干准备近日让货郎担去各镇卖一卖,不过这些存货算不得多,山上的野杏也快摘完了,卖不掉自家留下也可。”程颂回道。
野杏树的产量一般,程颂一共收了不到三千斤,去掉虫蛀果也就两千斤出头,要是放在正规作坊怎么也能制出六七百斤杏干,但程颂那里的雇工都是贪吃的娃娃,日日都是晒好了也吃饱了。加上程颂他们自己吃的还有衙门买走的几十斤,现在院子里的囤货也就二三百斤,就算全卖不掉留着当零食也不担心吃不完。
亏钱就更不怕了,之前衙门买走的几十斤就平掉了制杏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成本,剩下的自己吃也比出去买零嘴合算多了,不过这样的商业绝密程颂只敢偷偷和他黎兄分享。
“学田那边的山上摘完了,别处的山上还有嘛。”
听完程颂的打算,县丞冲他展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