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黎仁诚就只带了杂粮饼,程颂也只带了细面馒头。见不得如此寒酸的程颂给画砚准备了两份,一份细面馒头,另一份是加了酱肉的细面馒头,没人知道酱肉会不会不让带,如果被没收了,好歹还有俩馒头。
前些年考生都被安排在县学的院子里考试,一人一桌方便监考。后来有一年赶上大雨,临时将考场改到了教室内,后来这规矩就定下来了,所以伞就不用带了。
“紧张吗?”饭桌上,程颂问画砚。
第二天要考试,为了降低闹肚子可能性,今日的晚饭没有特别隆重,都是些画砚平日吃惯的。
除了酱肉胡麻饼,程颂还做了个西红柿鸡蛋热汤面。
画砚最近沉迷西红柿,热炒的凉拌的做汤的都喜欢,一口面一口饼香得活似已经高中了。
程颂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不紧张,少爷和黎秀才都说了,这次就是让我去试练的,当初少爷去参加预考也不紧张。”
画砚咽下最后一口热汤,回忆了一下当初程颂参加考试的情况,对着黎仁诚说:“少爷临考前讲过,到了此时,那些不会的题目紧张也救不了,不若坦然赴考,这话少爷说过三次,画砚记下了。”
程颂翻了个白眼:“三次才过预考,你这是替少爷得意呢?”
“是啊!当初钱夫子说过有些人十几年都考不中,少爷三次就能考上已是难得!”
“钱夫子那是为束脩折的腰,你以后还是照着黎兄这样一次就过的努力吧。”
程颂倒不觉得羞愧,只是提醒画砚找榜样的时候最好把眼睁开。
“可少爷说过黎秀才应是天才,才能在艰苦的条件下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画砚可不是天才,以少爷为典范足矣。”
程颂……
预考当日,数百考生加上送考的亲友,县学外挤了有上千人。说是不紧张的画砚也被感染了情绪,小脸绷得很是严肃。
黎仁诚见他一直抓着程颂的衣袖不肯撒手,蹲下身去与画砚平视:
“以你如今的功底,要想一试即中确无把握,但也并非绝无可能。颂弟因时限不足替你谋划的法子是有些取巧,此次不中再找先生重头学起便可,无须不安。若开考后还是紧张,你就当自己是去检验考卷的,看这卷子是否照着你我近期猜测的方向出题,若都猜错了,就将题目背出来,明年我与颂弟再陪你继续押。”
这话一出,画砚感受如何不好说,程颂先把眼瞪圆了,黎兄这是和画砚开了个玩笑吗?别人是去考试的,画砚是去考查考卷的?黎兄这哄孩子的方式很是有些段数啊!
画砚果然被黎仁诚的话带偏了不少,点头道:
“黎秀才放心,当初钱夫子也曾让少爷将考题默出来,可少爷总默不了多少,惹得钱夫子灌了不少败火茶,等今日散考后,我定将题目全部默出来!”
这话戳得程颂脑仁直疼:
“赶紧进场,少爷这点儿底都快让你掀翻了,罚你不会答也得坐到最后,否则明日的糖醋里脊减半!”
画砚自然不懂少爷身上已经迸发出一股名为“考生家长”的神秘力量,只听到糖醋里脊就够提神了!
这道特别美味的菜用的还是便宜的纯瘦肉,但少爷说油炸食品不宜多吃,可能影响他俩长个子,每月至多给做一次,可不能被减了分量!
“哦哦,少爷放心,我定会好好作答。”
被糖醋里脊吓得仓促表了个决心,画砚抓稳自己的考篮,又从黎秀才手中接过单独包好的酱肉馒头,急匆匆跑去了侯检的队尾。
程颂和黎仁诚直到确认画砚和酱肉馒头都顺利进了考场,才返回了秀才院。
两日的预考过得很快,反正离得近,快到散考时程颂和黎仁诚都会到县学门口等着接画砚。
第二日的专业考试结束,县学大门一开,蹭了满袍颜料的画砚头一个冲了出来。
“少爷!少爷押中了!今日考题就只一个‘春’字!”
虽然想过少爷可能押中考题,但在考场内真的看到衙役举出了“春”字题板,画砚还是当场就心跳加快了,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压制住过度的激动。
整个作画过程他没吃没喝,几乎就是一气呵成。
画科就他一个考生,画完就交了卷,出来才发现其他考生还没答完,考场规定每次开大门必须至少凑齐三十人,其他考生少有提前交卷,再急他也只能等到最后。
“好好好,押中了,别激动,你这脸为何如此红?”
程颂对能押中题目没有太惊讶,倒是被画砚这涨得过于红艳的小脸吓了一跳。
“考场内可有饮水?”
黎仁诚接过他手里的考篮问道。
“未曾饮水吃饭,见到题目心中激动,忘记了。”画砚乐呵呵地说,考场提供热水,他确实忘记喝了,出了考场才觉出渴。
“这都能忘。”
程颂说完掏出提前洗好的西红柿塞到画砚手里,“别激动了,赶紧走,里脊都切好了。”
“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