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余谓,就一年时间,让你帮我带个孩子,你拼命往外跑干什么?」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告诉姐姐要带孩子去冰岛玩一个星期以后,余谓得到这样的答复。
就一年时间...
就在这一年里面,任有道出现了,方潜鸣和他表白了,陈逸死了。
听起来容易,在键盘敲几个字也容易,可对他来说真的容易吗。
极度煎熬,极度痛苦,反反复复被生活抛起来丢下去。他自己其实比任有道更想要一个解脱,找一个极度。
没办法极度快乐,那就冰岛吧。
极度美,极度远。
人生本来不就是在很多烂苹果里面挑看起来过得去的那一个。
几年前余谓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
小时候他没意识到自己成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他还以为自己成长的环境好过很多人。
殊不知这些正是因为扭曲了姐姐的人生。
扭曲世界的镜子被打破的那一刻,在他向父母坦白自己喜欢男人那天。
他试图争取他和陈逸以后的人生,向来对他包容的父母却翻了脸。
他不愿意妥协,可命运的齿轮也不妥协。朝他碾过来,把那面镜子压碎了。
“你不是我们儿子!除非你变成正常人!”
他妈妈这样喊着,二十多年第一次对他这样喊着。
为了表示决心,父母要和他断绝关系。
为了他不堪一击的爱情,他决定和父母断绝关系。
就算这样焦灼,父母还是把从小长大的别墅留给了他。而他的姐姐余舒,什么都没有。
姐姐崩溃了,在爸妈暴发之后也暴发,这个家庭经不起两次连环爆炸。
那个时候余谓才看到那面镜子,才看到他以为完美的家庭其实满目疮痍。
对爱情盲目的坚持让他失去维持家庭平衡的镜子,还有陈逸。
可是今天他回不动姐姐的消息。
不能喜欢男人,不能相信爱情,没法活,不能死,他人生里的限制已经够够的了。
冰岛他去定了,哪怕任有道不邀请。
“你姐咋说?”任有道把一盘菠萝蜜放茶几上,顺手拿了一个开始啃,“她用什么理由阻止你?”
余谓抬眼,嘴边竟然多出笑意,
“你怎么知道她不答应?”
任有道骄傲地啃着菠萝蜜,
“她就是要跟你对着干,太明显了。”
余谓释然地扬起嘴角,没再看他也没去拿菠萝蜜,
“她要跟我对着干,何必给我理由。”
“那你去不去啊。”
任有道把没啃完的全塞进嘴里,眼睛睁得溜圆。
“你说呢。”
“你决定要去,也不会给她理由吧。”
面前人微微把头歪向一边,好像第一次从酒吧出来那天,他靠着引擎盖看他,
“你平时是怎么对我的,也让她见识一下。”
余谓白他一眼,
“我对你很差吗。”
任有道猝不及防转身,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比我更清楚呗。”
菠萝蜜凉凉的夹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中间,余谓只顾着看他上楼的背影。
好吗。
...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任有道好呢。
任有道在他世界里,只不过是一个稍微特别的所有人。
————
听说茵茵“一家”马上要去冰岛旅游了。
这是旅行之前最后一次上课,茵茵自己给他开的门。
“老师~”
“茵茵~”
郝业学她的语气应了一声,还在门口换鞋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奇怪声音。
“宝贝~宝贝~在哪呀~”
显然是任有道在喊,而喊的人...
郝业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愿再想。
他们在孩子面前也太不收敛了吧!玩秦王绕柱呢...
郝业踢着拖鞋做贼一样在一声声宝贝中找到缝隙钻进客厅,却发现余谓在沙发上坐得好好的。
“郝老师。”余谓和他打声招呼,皮笑肉不笑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宝贝~吃饭啊~”
楼上的声音又响了,郝业猛地看过去才发现任有道举着一个空碗,房间轮流钻。
过了一会儿有什么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响起,他才意识到「宝贝」是只猫。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和这两个人相处总是一惊一乍的。
“哎哟哎哟,好吃吧...”
楼上的人蹲下来,郝业也坐到椅子上。
没想到课上到一半,那只叫「宝贝」的猫忽然爬到了茵茵身上。
“啊---啊---猫猫!”
女孩发出开心的大叫,“猫猫到我身上来了!大舅!大舅!!”
郝业抬头,任有道正懒洋洋靠在楼梯中间的栏杆上,
“茵茵,不要用力抱她。”
正准备这样做的女孩忽然僵住,昂头诺诺问,
“为什么...”
“猫很敏感的,”任有道说这话的时候,郝业发现他的鼻尖偏一偏,正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