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正光着在地铁站跳舞。被无数双眼睛嘲笑,监视。而任有道偏偏真的光着,落实了这话柄。
“我去给你拿。”
余谓终于推开他,不容拒绝。
可是任有道拒绝,倔得可以西天取经,死死抓着他的手,
“一起洗。”
“洗个屁。”
“我是男的你是男的,一起洗洗怎么了?两个人用一缸水还环保呢,咱不得爱护地球....”
余谓按住他的嘴,任有道于是尽情咬起了他的手指。
“不穿衣服这样站着,明天别发烧烧死你。”
任有道把他的手按在一边脸颊上,挑眉饶有意味看他,
“心疼我呢?”
“你是斑马啊?头头是道。”
余谓转身抓住门把手,回头怒视警告他别有什么动作,飞快出了门。
任有道举起示弱的双手等他走后又放下,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鬼主意似的,淡定撑着洗手台就可怜兮兮又大叫一声,
“快点啊余谓~好冷啊~~”
“我要发烧了~”
楼下的郝业再一次抬起头,看着那人踢着拖鞋又黑着脸进去了。
刚才浴室门哐哐响,现在又哐哐响起来了。
————
那架钢琴应该有段时间没用了,不过保存得还挺好,毕竟贵。
郝业站起身,调完琴准备要接受默默离开的事实,任有道却从楼梯上擦着头发下来了。
毛巾湿漉漉搭在肩膀上,松松垮垮一件白t恤,家里开了暖气外套也不需要穿。
“郝老师这就搞完了?这么快,洗个澡的功夫。”
任有道笑眯眯看他,郝业都愣神了。
“要走啦?我送送你。”
他继续说着走到一楼了,无比自然地拉起女孩的手,
“茵茵,不送送你老师,这么不礼貌呢。”
怎么这人的年龄忽大忽小的....
郝业去沙发上拿了外套,脸上一个尴尬的笑容,推脱着就到门口了。
外面的冷气灌进来,竟然把他吹得越来越昏。看着任有道若隐若现的胸口,他顶着被风吹红的鼻子问,
“任先生,今天那家西餐厅不错的。什么时候您有空我回请您午饭吗。”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时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尴尬。
而那人把孩子抱起来在怀里,一点尴尬都没有,好像没体会到他颤抖的心虚。
“行啊,你也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叫茵茵他舅一起过去。”
任有道抓起茵茵的手挥一挥,笑眯眯地把刘海上的水珠砸了孩子一脸,
“跟老师说拜拜。”
“拜拜~”
他们的对话里突然插入一个并没有出现在面前的人,郝业忽然觉得那个被提到的人好幸福。
能被任先生这样关注着,借着血缘关系占着大便宜。
“拜拜。下次见。”
郝业笑一下,成年人一样潇洒地挥了手转身。
慢慢走出院子,身后厚重的大门也慢慢关掉,漏出一点任有道的声音。
“喜不喜欢大舅给你准备的钢琴...”
别墅,家人,关心,满足...这样的场景好幸福,他有点不敢往下听。
像一个凡人在偷窥城堡里的生活,而他偏偏疯了一样沉迷。
快过年了,风好大,没有暖气他有点冷了。
忽然他觉得,为什么要拒绝任有道派人接送他的好意呢。
那天晚上任有道和余谓并排躺在床上,任有道故意把头贴得离余谓很近,余谓差点掉下枕头。
想挪开,任有道干脆用头侵略他的枕头,一只手还箍住腰不让他乱动,
“快过年了,咱们有什么安排啊。”
余谓背对着他白眼一翻,
“谁跟你是咱们。”
任有道理直气壮地说,
“我,你,茵茵啊。还能有谁。”
为什么你莫名其妙把自己加进来了啊。
余谓烦躁地转过去,黑暗中只能略微看见他的脸。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任有道的呼吸离他有点近了,于是扭了回去,
“不知道。”
“咱去旅游吧?茵茵有护照没,咱尽快办个签证,就法国吧,浪漫。”
余谓用手肘把他紧贴的胸膛顶开,
“你倒是这么快下决定,问过我吗。”
任有道终于放开他,回他自己枕头上去了。
“刚刚不是在问吗?你不是没主意吗?”
算了。
余谓有点困了,懒得今晚和他争辩。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好久两个人都没说话。
“茵茵是我女儿就好了。”
任有道声音迷迷瞪瞪的,快睡着的呢喃。
余谓的精神已经快走失了,一下子竟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容易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嘴里缓缓吐出一句,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