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任有道去开门,故意把拖鞋踢得震天响。
昂首挺胸领着“陌生人”进门,余谓正两只手端着碗耳朵,里边是酸菜鱼。
余谓看过来,任有道的期待越来越浓。
“这是茵茵舅舅,刚做着饭呢你就来了。”
他还给余谓介绍起来了,像是这房子的主人威风凛凛,然而介绍客人的时候却被余谓打断,
“这是...”
“郝老师吧。来坐下吃饭。”
余谓说着就绕开他们把碗拿过去了。
任有道愣一下,郝业也愣一下。
“哈哈,你见过他啊?也是,之前都是他送孩子过去...”
小心思破灭,任有道这次还是收获一个毫无波澜的余谓。
郝业局促地笑笑,还要伸手摸摸脑袋,
“没见过...孩子们都是送到门口自己进来的。”
任有道撇撇嘴,心里念叨一声这小子还挺机灵就跑了,丢萝卜一样把郝业扔了不管。
“郝老师说他不记得你诶。”
任有道盘子也不端,专门来厨房捣乱。
他贴到余谓后面,脸贴在余谓耳朵旁边,手也在围裙下面摸一把大腿根,
“你说他怎么这样啊,你这么帅都能不记得...”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谓把围裙解开,转身一甩到他脸上。
任有道眼疾手快接住,贱贱笑一下,
“我今晚让他来吃饭,你不生气啊?”
“不是不让陌生人来你家。”
拿出饭勺塞到他手上,余谓指一指橱柜,
“我说了家教的事情你负责就行,所以我早就默认他可以来。拿四个碗出去。”
“还能这样,那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不生气啊?”任有道乖乖蹲下拿碗,再回过神的时候余谓已经不见了。
“不记得了。”
可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还留着。
这下任有道生气了,嘴角撇得比珠穆朗玛峰倒过来还低。
其实余谓如果想收集任有道的表情和心情的话,他能收集非常多。
小孩子一般更容易发现大人的情绪,所以任有道拿三双筷子出来的时候茵茵就开始观察了。
“啪。”
一双筷子放在她面前,任有道笑着说,
“乖茵茵。”
“啪!”
一双筷子放在郝老师面前,桌子猛地一响。
看来大舅不喜欢郝老师...
正难过着,女孩看到任有道攥着最后一双筷子就坐了。
而旁边的余谓默默站起来,去厨房的动作很自觉。
原来大舅不喜欢的是舅舅。
这比不喜欢郝老师还难过....
茵茵的苦瓜脸终于憋不住,如坐针毡的郝业终于在这个家里迎来了又一次不知所措。
女孩开始哭,任有道开始哄孩子,厨房拿了筷子走出来余谓转头回了厨房。
而自始至终,没人管他....
也没人吃饭。
————
一顿饭终于是吃完了,怎么吃完的也不记得了。
反正郝业现在坐在钢琴旁边,身体在给钢琴调音,灵魂却出窍。
可面前是施坦威,今天中午的家教费也莫名其妙被任先生加到了难以拒绝的高度。
那个任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任先生...
“余谓!余谓!!”
二楼突然出现的喊声把郝业吓了一跳,他这才猛地想起任先生刚刚说要上去洗澡。
“我忘记拿衣服了!”
沙发一声响动,有人从后面站起来了,走过他们的时候抱歉地说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上去让他别吵,钢琴就拜托你了郝老师。”
余谓上楼猛敲一下浴室门,
“没拿衣服很光彩吗?说那么大声。”
浴室里面回应一声轻笑,
“那怎么办,我不喊你不来啊。没锁门,帮我随便拿一件进来。”
听到命令的语气很烦,余谓冷冷站着,
“自己拿。”
“那我可裸着出来了。你们还真是不客气...”
说着浴室里竟然传出巨大水声,很明显有人在浴缸里站起来了。
刚想走的余谓马上闪现过去按住门把手,没想到太用力竟然开了。
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着那条缝挤了进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任有道这个洪水猛兽。
偏偏任有道还真是个洪水猛兽,把余谓的脑袋一掰,浑身上下当真空空,还往下滴着水。
浴室的蒸汽糊了镜子,任有道视线灼热着烫开一条缝,把余谓没来得及收回的慌张吃干抹净。
“衣服没拿啊。”
他故意低一低视线,余谓就意识到自己进了狼窝。
想挣开捏住下巴的手,沾了水的唇就贴过来,整个脊背被迫贴在门上,打湿,难受,焦灼。
可是没穿衣服的人有特权,打不知道往哪打,推也不知道往哪推,吸着浴室闷热的空气只能接受这种侵略。
唇齿碰撞发出响动,余谓一想到孩子和家教老师还在楼下,顿时浑身的神经都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