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奚墨寒声音轻的好似一声叹息。

乐正依轻轻用脑袋撞了撞她的胸口，道：“好啦，不用一直纠结这件事了，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司黎入侵妖界的计划失败了，这就行了。”

感受到她话语中宽慰的意思，奚墨寒微微扬了下唇角，将下颔抵在她的头顶，闭眼道：“漪，我当时假装失忆，中间对你也有过几次试探。你还记得我问过你有关于青鸾一族被迫离开帝央的事情吗？ ”

乐正依点点头，那时她正在为挽回青鸾一族而努力，几次对青鸾族展现出自己的诚意，然而得来的却都是虚与委蛇的说辞，对此她也是分外不解与头疼。

“墨寒，你说他们到底是再想什么啊？我在他们眼里就这样可怕吗？宁肯一辈子待在苦寒的极北也不愿重回帝央。”

又一次被拒绝后，乐正漪一时间难抑心头的恼意，蹙眉对一旁的奚墨寒开口道。

但随即她又意识到那毕竟是墨寒的属族，自己这样问她怎么听怎么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像是要逼墨寒站在自己这边声讨青鸾族一般。

就在她心中不由得忐忑，想要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的时候，奚墨寒轻声道：“漪，我想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但是能让整个青鸾族一齐迁去极北，若非族群中族人的支持，仅靠族长一人之意是做不到的。”

“当初朱雀族和青鸾族之间确实是有些摩擦吧，但是都还在可控范围以内啊。”

乐正漪见她神情还算淡然，微微松了口气后挠挠头不解道：“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奇怪，青鸾族族人为什么会这样统一支持迁族的。”

她兀自困扰着，而一旁的奚墨寒看着她的目光中却夹杂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半晌后轻叹了口气，偏过头去垂眉道：“谁知道呢……”

乐正依在奚墨寒的提醒下忆起了这一段往事，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初青鸾一族移居极北的事另有隐情吗？”

“算不上是什么隐情，这件事青鸾族与朱雀族中大部分族人都知道，甚至是亲身参与于其中的。漪，你夺魁的那一次穹渊之争开始前，我们两族之间有一次很大规模的冲突，朱雀一族的前任族长，也就是你的爷爷，意外死在了青鸾一族的族地之中。”

迎着乐正依骤然瞪大的双眸，奚墨寒咬咬唇道：“漪，你还能相信我吗？”

乐正依深吸一口气，与她目光相接，认真地点了点头。

奚墨寒微微一笑，但接下来话题的沉重让那抹明媚的笑意仅仅停留了片刻便消散了。

“那时，青鸾族与朱雀族已经是有了不少摩擦了，族内也在为这些事而发愁。就在这时，你爷爷突然提出要造访青鸾族，与之共同商议两族之间的矛盾，为表诚意，他更是选择了孤身前往。”

“族内很重视这次会谈，族长、我父亲与我一起去接待了你爷爷。原本商谈都在计划中进行着，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你爷爷突然发难，想要杀死我，但最终未能得手，反被族内众人联手擒下，随后他便当着众人的面自尽了。”

乐正依心中一颤，虽然奚墨寒语气很是平静，讲述也十分简略，但她依然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危急。

“他是为了我……”

乐正依声音有些沙哑道。

很简单便能理解的事，那时她与奚墨寒都是引得圣树共鸣之人，都有着继承妖尊之位的可能性。而奚墨寒于先前一次穹渊之争中击败自己夺魁，已然是为她积累了更多的簇拥者。

若是第二次墨寒再度夺魁，那支持她的力量将会空前绝后的强大，自己身为她的竞争者，也将会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

自己爷爷没有选择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一次穹渊之争中击败奚墨寒夺魁，而是选择了在一切尚未明了前先下手为强。

之后发生的事不比奚墨寒说她也能猜到了，朱雀族族长“意外”身死于青鸾族族地，这无疑给了朱雀族对青鸾族发难最为正当的理由，而对此完全没有准备的青鸾族，很明显在这场战斗中吃了不小的亏。

遭遇了这样的骗局后，青鸾族又怎么可能会再相信她？

乐正依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那湛蓝的穹宇，眼前却好似被一片血色所蒙蔽。

“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