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一切靠自己,尚可争一争去处,便将自己关在陶瓷罐子中,摒开一切,隔绝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做得八面玲珑。
可有人问起他开不开心,他却才发现,自己的确是伤心的,便不自觉湿了眼眶。
他想,自己还是有点矫情吧。
晏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将头扭向一旁,许久,才小声说:“没有人欺负我。”
“没有人欺负你,那就是你自己欺负自己喽?自己欺负自己,还欺负得这么狠,我真想看看,晏大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才能如此心狠?”蒋错接着话茬,想伸手掰过晏追脸颊,却猝不及防被青年炙热的泪水烫到,手便堪堪悬在半空,又不敢触及。
倒是晏追难为情了,胡乱用袖子拭去颊边的泪滴:“抱歉,让你见笑了。”
“……”这下倒是轮到蒋错沉默了,他蹲到晏追跟前,从怀中掏出手帕,细致替晏追沾去泪水,正色道,“没什么见笑不见笑,会哭会笑的才是正常人,你何苦把自己压抑成这样?”
听了这番话,泪珠更是簌簌连成线,晏追觉得这般实在难堪,便伸手想遮住眼睛,却猝地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哭吧哭吧,知道你要面子,这样我就看不见你哭的样子了。”
晏追便这么被蒋错环在怀里,他头正好枕在蒋错的肩头,透骨的梨花香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腔。
许是哭得没力气,又许是这花香太使人安适,不过一会便勾起了晏追的困意,蒋错像是察觉到了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困了就睡吧。”
晏追点点头,随即便沉沉睡去。
待怀中人熟睡后,蒋错才自顾自说道:“我认真的。谁要是欺负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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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追再睁开眼,便是周衍凑在面前,气鼓鼓地看着他,见他醒了,周衍率先问罪:“你怎么和蒋错一起回来的?他还点你睡穴,这是哪出?玩睡美人和七个小矮人啊?”
晏追:“?”
看晏追一脸懵,周衍才语气和缓了些:“你这倒霉孩子,还记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晏追沉思片刻,脑中浮现出自己抱着蒋错哭的画面,顿时羞红了脸:“莫非、莫非你看见了?”
周衍直起身子,环胸后退一步,扬了扬下巴:“看见什么?你们做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见的吗?”
“…莫名其妙。”晏追醒了瞌睡,脑子清醒过来,从床榻上缓缓坐起来,抬眸乜了一眼周衍,“不是解禁了吗?你怎么没走?”
周衍捂着心口道:“好啊你,有了别人就立马要抛下我这个糟糠妻,哎哟,我这个心痛哇!”
晏追对周衍这幅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你要是乐意留着那便留着,蒋错人呢?”
听见准确答复后,周衍刚面露笑容又骤然皱眉,埋怨道:“你怎么一醒来就找他,都不问问我的事儿啊。”
“你不在这么。更何况,我与蒋错有要事相商。”
“他把你送过来就走了。并且,我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
晏追整了整衣襟,才抬头看向周衍,像是在等待下文。
“哎,是和温琢有关的事儿,听不听?”
听见“温琢”这两个字,晏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你说,他怎么了?你见到他了?”
“我算算,估计下个月你就能见到他了。”周衍掐着手指算算,按照原剧情,正好下个月这个日子是宫变。
晏追听着这么个大概的话,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点点头:“多谢。”
“今天你去宫里,皇帝说什么了?”
晏追想了想,周衍虽来历古怪,但也不和任何人有利益牵扯,正好他也需要个能说话的人,便将事情全盘托出来。
他本也不报什么希望,只想着或许和周衍插科打诨两句能顺顺心罢了,谁知周衍听后倒还若有所思许久,沉声道:“我帮你。”
晏追轻笑一声:“你帮我?”
周衍点点头,难得有些严肃:“李琏那得先放着,先不说李载物会不会让你查,就先论你是他学生这个名号,就难免有人借此生事儿。”
虽然这些晏追都清楚,但听周衍说得那么细致,他也不免对周衍多看几分。
周衍接着说:“哎,这小皇帝真不是故意为难你吗?临时让你揽这么大活,打工人就是命苦啊,甲方安排啥难题都得干啊。”
好吧,看来是晏追高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