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衣衫凌乱,被反捆着丢在地上,军营中该灭的火已经灭了,林二山的势力早已覆盖整个军营。
林二山交给了淮宴一封信,“此间事了,还请淮公子速速将这封信传回京都。”
淮宴牵着一匹白马,这几日相处下来,他那一声声林大哥倒是多少显得情真意切起来,林二山猛地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等到了京都,我定要寻你喝酒。”
淮宴没想到他那几下差点将他的脏腑拍出来了,等林二山松开他,他才破例笑了笑:“那祝林大哥早日归京,与家中美眷团聚。”
“好小子。”林二山笑着,“到时你若是还未娶亲,这个媒人我就要当定了。”
淮宴笑而未语,一个翻身上马,低头对着地面上的人抱拳行礼:“后会有期。”
林二山还礼:“后会有期。”
白马顺着辽阔的大地,向着东方奔驰而去,马尾飞扬,转瞬间便登上一块高地。
淮宴忽地拉住马绳,马儿向后调转方向,高坐马背上的人回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风拂过他细长的眼睫,吹散他身后的长发。
他缓缓抬手,将掌心覆在自己胸膛的位置,那里依旧暖意不下。
不多时他又调转马头,黎明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第一缕日辉落在他的肩头,不远万里的京都只需要三日他就能到达。
第一日,路程顺遂。
第二日,也如常。
第三日,马道出了点小状况,但这状况不是来自于外物,而是他自己的梦魇。
乌唇黑发的少年郎一直飘在他的身侧,阴魂不散,淮宴冷眼抽出马鞭,朝着那黑影“咻”一鞭子挥了过去,黑影骤然化为烟尘。
然而空中却是传来嘲笑声:“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无论做什么,我都死不了,除非你死了,我自然也就消失了。”
被鞭子抽散的黑色烟尘再次凝聚,那少年郎眉眼笑开,双腿盘在空中,两只手插在腰间,虚虚地坐在马头上:“淮宴,你其实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并不是简单的由你的梦魇产生的魔障,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如今是吊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可惜这绳子承重有限,我和你必将有一个人要消失。”
白马猛地一停,前蹄朝天,背上的人看着要掉在地上,但最终还是平稳坐在马背上。
少年郎也停下,两个人双目相对。
淮宴:“闭嘴,一路上叽喳来去,就你这样的还想取代我,怕是你取代还没有两天就要死于非命了。”
少年郎:“……”
但黑影很快就眯了眯眼睛:“几日不见,你的嘴更是毒辣了,反正我们公平竞争,再说了你这条命也不见得你有多稀罕。”少年郎撇撇嘴:“难道不是吗?”
淮宴难得和他废话:“从哪来滚回哪去。”
少年郎闻言,嘻的一声笑:“我还能从哪里来,当然是从你的心里来,我要滚回你的心里去吗?”
淮宴:“……”
少年郎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少瞪我,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吗?如此赶着回京,你要急着见谁?”
淮宴浓眉微挑:“眼瞎吗?看不见赶着送信?”
少年郎却是啧啧摇头:“鬼才相信,你不是赶着要见那小狐妖吗?”
淮宴不语,只是深邃的目光含着幽深,深不见底,他眉心微皱:“滚开。”
少年郎抿唇坏笑着:“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看不清你自己,没关系我看清了就行。”
要说第三天的路程,淮宴全都耽误在这里,那魔障说的没错,伴随多年,它早已不是简单的魔障。
他们谁都无法杀死谁,除非一方甘愿牺牲成全对方,但谁会愿意这样做呢?
于是,第三天的路程就是这样被耽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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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海联合诸位大臣集体上书,恳请皇帝将长公主贬为庶人,逐出宫去。
皇帝几番思绪辗转,眼看着徐林海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此刻又正是要立皇储的关键时刻,进退两难,皇帝终究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即便是看透了,但年老体衰却也是无能为力。
王公公望着门外,弯腰低声:“陛下,您真的不再去送送长公主吗?这一走恐怕往后的机会就不知道有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