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听吗?阿灼娘子。”墙的那边传来李吉祥虚弱的声音。
“她睡着了。”淮宴的声音应起,“亥时了,他们该来了。”
“哐啷”一声,有门被踹开的声音,两个惊叫而起的声音,还未舒展喉咙就被止断。
“人呢?都在哪儿?”林琴照警惕第打量地牢,开始寻人,直到在最后一间牢房看见从地上坐起的男人。
他只瞥了一眼,“你还好吗?这里很奇怪,不能设阵法,看来我们得先出去才能开传送阵。”
话音刚落,隔壁牢房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林琴照皱了下眉:“拂岚,你的动静太大了,小心把不必要的人招来。”
拂岚侧着半张脸看过来,明明依旧是僵硬的五官,但却散发着一种的阴沉。
“我知道了。”他走近牢房,看着地上缓慢爬起来的人,一直无神的眼睛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俯身过去,一把将李吉祥抱在怀里。
李吉祥头靠在他的肩头,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只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跳动的心脏。
阿灼只眯了一小会儿,拂岚直接用手劈开门锁的动静实在不小,她醒来的时候淮宴正看着她,林琴照催促:“得赶紧走了。”
淮宴问:“身上的伤怎么样?”
阿灼点头,苍白的唇微动:“还好。”她动了动胳膊,弹动了一下腿,这……比她想象中的严重情况,似乎轻了太多,她又顿了顿,“你呢?”
“我也还好。”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起来,走廊,拂岚背着李吉祥正在等他们。
没有过多的停留,林琴照在前带路,拂岚脚步沉稳地跟上,阿灼和淮宴两个人也不紧不慢地跟着。
地牢的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林琴照皱着眉谨慎探路,手里的火把照着前路。
依照原先的计划,出了地牢后会设一个传送阵法,将所有人都转移出城外,城外有盈花接应。
火光照在漆黑的通道里,阿灼发现两边的墙壁上好像有什么,她稍微放慢脚步。
两侧的墙上竟然画着各种诡异的图案,抽象而泛滥,近看是规则不一大小不同的色块,但远看,将视线放在整面墙上,这些色块组成了各种波诡云谲的图案,艳丽奇异,有说不出的惊悚感和艳美感。
阿灼认不出那是什么,可能是树,也可能是鸟,或者是各种怪状的房子和动物。
直到看见一个图案出现,那应该是一个有些美妙的花纹?
而后的路程,墙上总会固定出现这个花纹,色块开始变得越来越杂乱,整幅构图也越来越复杂,眼花缭乱,更加不知所云。
阿灼盯着那花纹,莫名在心底描绘着纹路,一种奇怪的异样渐渐升腾,像是某种熟悉的渴望已久的感觉。
不知道淮宴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等她恍然回过神,就看淮宴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
阿灼撇开视线,重新看着墙面:“这墙上的画很古怪,一个地牢为什么要搞这些?”
“你对杏林娘了解多少?”淮宴突然提起这个人。
阿灼抿了下唇,思索片刻:“她也许是好人,但也做过许多坏人;单一将她划分为坏人,好人的事她又没少做。”
淮宴的目光滑过她微微上下启动的唇,声线不禁低了低:“你猜猜,这儿会不会藏了什么?”
火把“噼啪”一声作响,火苗跳动了一下,有一瞬整个地道陷入黑暗。
她没看见淮宴一闪而过的神色,淮宴也没看见她那一刻古怪的神色。
前面,林琴照举着火把回身,他有些气呼呼地,尽量压低声音:“不走等着吃席吗?”
淮宴斜睨林琴照一眼,转身往前,阿灼也快步跟上,但没走两步她忽然停下了。
“淮……淮公子!”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地唤着前面的人。
淮宴闻声站定:“怎么不走?”
“不是……我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
“……”
林琴照不过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俩人,又跟两根木头一样搁那杵着,林琴照抓狂了一下,这他妈还逃不逃命了。
他嘀咕着颇有气势地回头,这是聋了还是怎么地,大有要干一场架的气势调转了头。
拂岚背着李吉祥也停下,转身看着林琴照气势汹汹地往后走。
只见林琴照伸手一拉,阿灼的整个身子被拽了一下,不等惊呼,他看见刚刚阿灼挪开脚的地方,一个方形的小砖块凹陷又回升,霎时地面传来轻微的晃动,地面轰隆一声,地板快速往两边的墙里缩。
转瞬之间,五个人全掉进黑咕隆咚的地底下。黑漆的通道,再随着一阵轰隆的声音,地面恢复如初,整个狭长的甬道无声无息。
甬道的地底,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
李吉祥窝在拂岚的怀抱里,没被灰尘呛死,差点被拂岚摁死在怀里,她努力扒拉着伸出头,才发现拂岚一直闭着眼没动。
她一着急,推了几下他:“拂岚?拂岚你醒醒。”
拂岚终于转醒,眼睛睁开一条缝,却是没动。
在黑暗里两个人明明看不见对方,但李吉祥却知道他醒了,两个人隔着黑暗相望。
“拂岚?你醒了对吧?”
持久,“嗯,我没事,你伤到哪里了?”
“我也没事。”
两个没事的人谁都没有动,就这样浅浅地互拥着,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
直到身旁不远处,一道吃灰的咳嗽声在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两个人慢慢起身。
“咳咳~这究竟在搞什么鬼?”林琴照低声骂了一句,黑寂之中,他踉跄站起,抖了抖浑身的灰。
阿灼是被咳嗽声吵醒的,本来脑瓜子一阵嗡嗡,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咳嗽,她缓缓睁开眼。
意识明晰的瞬间,她顿感大事不妙。
那边是林琴照,李吉祥和拂岚肯定在一起,那现在被她半个身子压在下面的,就是淮宴了!!!
她昏昏迷迷的时候,还在庆幸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不疼,这地竟然还硬中带软,原来她是活生生把他当垫子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飞快起身,但一不小心牵动身上的鞭伤,她痛“嘶”一声,很显然这个动作惊醒了淮宴。
淮宴微微拱起身子咳了两声,于幽暗中惯性伸出一只手。
此时,林琴照正要走过来,正好一脚踩在已经熄灭的火把上,他捡起来甩了一张符纸,火把又继续熊熊燃烧了起来。
光一下亮了起来,阿灼眼快地看见了淮宴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她一下拉住了那只手,非常顺其自然地将淮宴从地上扶起来。
淮宴起身,盯了一会儿她紧攥着自己的手,目光沉寂又黯淡。
阿灼察觉他的视线,一下抽回手,甚至还献殷勤地替他掸去白衣上的灰尘,淮宴一把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
“刚才谁往我胸口撂石头了?”森然又冷寂的语气,与眼前低沉幽暗的密闭空间形成一种肃杀的感觉。
但是这感觉,阿灼以前可能会很怕,但想到淮宴不会那么容易灭了她,那丁点大的胆子终于能安心放在胸膛里了。
阿灼笑笑,巧妙绕过话题:“可能淮公子是被上面掉的小石头小子的正好砸住。”
“那石子能跟你的头一样大吗?”
“……”
阿灼忽然眼又一亮,急道:“淮公子小心,这里黑,千万别被石头绊倒。”
顺着她的视线,淮宴果然在脚边看见几块石头,他先看了阿灼一眼,顿了顿然后径直跨了过去。
这边林琴照已经举着火把过来,几个人汇合,然后开始打量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