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出口了,这句扯下了所有遮羞布的指责如同利箭飞速射向了站在我身后的帕里斯通。随着‘以权谋私’一词直白面世,十二支的所有成员无形之中都散发了不小的念压,他们紧紧盯着我身后那个人。
同时,我的肩膀感受到了对方无意识加重的指尖抓力,也许破皮流血了,我直面所有人的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
那么,背后这位会是什么神情?
被戳穿的内疚,恐惧,亦或是……
兴奋,对方压抑在喉咙中的笑声不能顺畅发出,只能由身体代劳而轻微震颤,我却根据和这个变态的相处经验判断出了,帕里斯通面对这样的局面显然兴奋了,“绮多,你一向这么强硬,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面对这样的险境,我身后的男人并不慌张,就好像还拥有着什么制胜法宝,是什么呢?我忍不住思考,到底是什么让他临危不乱。
帕里斯通也甩出了一份文件,相较于绮多所准备的厚厚一沓,这份文件只有四五页纸厚薄,但从帕里斯通的态度来看,这份文件却足以证明一切。
《特别协作协议》,对方狐疑地将这份文件拿到自己手中,翻开阅读。
“乙方柯林·依什梅莱资源同意接受猎人协会对于其特殊念能力的调查研究,”帕里斯通念出了那份文件的相关内容,“看起来这是我和小柯林内部已经协调好的合作,我探索她的能力,相对应的也会向她提供保护,免于她遭受幻影旅团的追捕。”
“说起来,这件事分明和柯林本人有关,我们却一直没有让她发过言呢。”男人这时才记起我来,如玩弄娃娃般,掰动我的头颅,将我的面孔转向了对方的众人。
面对着绮多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如各位所见,关于这份文件……”
“关于这份文件,我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你沟通。”第二天就是绮多的紧急会议,此刻手中的文件对我来说就是烫手山芋。
它时刻提醒着我关于自己的站队问题。
思虑再三,我还是在深夜打通了帕里斯通的电话。
“我就知道柯林你会打电话过来,那么,你还想要为自己争取哪方面的权益呢?”帕里斯通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有一些失声。
“关于我的自由。”虽然是在讨论今日的文件相关,我手下却在勾画一副画卷,画面的左上角贴着的是几日前画有帕里斯通的小纸片,纸片上详细标记了帕里斯通的性命以及部分性格特点。
其中伪善狡猾、享受混乱这两点被我着重标注圈起。
“你会允许我多少的自由度呢,帕里斯通?”
“那要看你多配合我了,柯林。对于自己的人,我向来很纵容。”对方并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把皮球依旧踢还给了我。
真够难缠的,我手中的铅笔随意描摹着一扇会议室大门,这是我今天和帕里斯通见面后特意去的,听说十二支平常就是在这里开会。
“我的画作之后是否能正常贩卖,我又是否可以随意出入国家的各个角落。”我具体化了问题。
“对于前者,你依旧可以正常正常参展,但猎人协会将对于你化做的出售进行严格把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的画也会因此因祸得福地升值吧,”对方说到这笑了,“至于柯林你本人,我需要你在出行前向我进行汇报,根据你的出行地点,我会根据其危险程度为你配备相关安保人员,当然如果只是去超市商场,请便。”
对方避重就轻的话语好像真的百分百对我有利,但其实并不是。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些漂亮话。
“你对我的研究会进行到哪一步?”我其实想问的是,你会肢解我吗?
你会把我当成一个单细胞繁殖的草履虫一般,对我随意进行实验,看着我在受伤后为了生存,自我蠕动分裂后,再次成为一个崭新的实验体,随后兴奋地举起手术刀又一次把我肢解。
“哈哈,我可不是凶残的科学家,在过去三个月的相处过程中,柯林难道还没有体会到我对你的感情可不一般吗。如果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难道柯林你还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吗?”
骗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骗子。
我想起了那栋大楼里被对方一手策划的围堵,我就是一只四处逃窜供人取乐的白鼠。
手中的画笔在画纸上勾勒出了帕里斯通的脸,他对面是向他递出文件的我。
对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我想做的都已经达到了,“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我都不会信赖你。”
“感谢吧,帕里斯通,你这个烂人是我目前唯一的可选项。”
我手下的绘画已经彻底完成,但还差一步,还差一步我才能彻底控制这局面。
那份从拿来就没有翻开过的文件被我翻到了最后一面,这才注意到包裹着文件夹的透明保护壳裂开了一条缝,我撕下了一截胶带将其粘住。
最后一面的乙方一栏依旧空着,我转着那只铅笔,那么帕里斯通,如你所愿。
“关于这份文件……”我的思绪已从昨夜飞回了会议现场,“的有效性,诸位可以自己查看。”
我忍不住有些兴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刻。
我的声音的有些沙哑,迫不得已清了清嗓子,“诸位可以直接看到最后一页。”
虎直接一把抢过了文件,开始快速翻动,他直接跳过了前面的所有内容,在看到最后一行时,脸色多云转晴。
“喂,你的证据貌似不可靠啊,”他直接把文件丢在了会议桌上方便所有人看,“这里的乙方签字根本就是空白的啊。”
反转再反转的局面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忍不住扯出了一抹笑,尤其是这样一份无效证据是由帕里斯通本人所拿出来的,更显可笑。
我不在等待,站起身推开了帕里斯通挟持的双手,“各位,帕里斯通对我一直采取软监禁的手段来限制我的自由,并且我合理怀疑帕里斯通对于我的能力有所图谋,多日前泽尔诺斯大厦里所发生的事件,就是他为了测试我的能力所策划的。相关的人证物证应该并没有被完全掩盖,如果细细寻找,一定可以发现端倪。”
此刻,我已经完全站在了帕里斯通的对立面。诉说以上的一切时,我并没有去看对方的神情,一口气说完了一切我才终于分给了这个男人一丝精力。
帕里斯通,被我这样渺小的存在所动摇到了你的剧本,这一刻,你又是否会感到一丝诧异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内心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期待。
气愤、恼怒,这些我所猜测的情感统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就好像在看一件由自己打磨多日的利器。
包容、欣赏、势在必得,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会读出这样复杂的情感。
他这样的人,这样玩弄人心、伪善狡诈、不可预测,并以自我为中心的变态,怎么会对着我露出这样的神情。
就好像披萨上的菠萝,包子中的草莓,火锅中的巧克力一样的各种搭配让我产生了错乱感。
我面前的究竟还是帕里斯通吗?
是的,当然是。
这种种不合逻辑的情绪只有出现在帕里斯通的脸上才会格外合乎逻辑。
他的确是个玩弄人心、伪善狡诈、不可预测,并以自我为中心的变态。可他更是个人,他渴望能够遇到一个能陪他下完这盘棋,让他彻底愉悦的人。
“帕里斯通·希尔,你对於柯林·依什梅莱所说的一切,是否承认呢。”
这个金发的恶魔并没有看说话的绮多,反而一直注视着我,他的眼神里又出现了见鬼的温柔。
真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要这样温柔地看着我,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向他发出了抗议。
“是的,我承认柯林·依什梅莱所说的一切确有其事。现在,你真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