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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漫画已经被看完了,他已经看了不止一遍相同的故事,也许只是为了找回第一次看到它时所燃起的感动。
蜘蛛会拥有这样普通人的情感吗?
当然,请不要他们非人化,“蜘蛛”可是由十多个受精卵慢慢长成“普通人”后所组成的组织。
虽然他们残暴、藐视法律,坏事做尽,但可不是从实验室里培育出来隔绝人类社会才长成的克隆人。
只要是人,只要在社会之中成长,那就会哭,会笑,会愤怒,也会被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所吸引。
更别说这个故事还是《鼻毛真拳》这样的热血冒险漫,库洛洛依旧记得在资源匮乏的流星街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时,内心所燃起的渴望。
好想,好想把一整个故事都看完啊。
于是渴望被无限衍生,如雪球般越滚越大,转为了掠夺欲,但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
与此同时列车播报:“尊敬的乘客,列车即将到站‘威娜亚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请不要依靠车门,下车时请注意安全,谢谢。”
听到广播,手中的漫画被他合上后塞回了列车后座的袋子中,没想到会在一辆火车上重新看见这部漫画。
有够让人意外。
他起身站到了列车口,随着车身的一阵摆动,车门大开。
独属于港口城市的温和而又湿润的海风拂过他的面颊,十二月,阳光正好。
猎人协会的飞艇行驶于高空,原本冰凉的卡片得益于一个小时不间断地摩挲,已经被我捂得发热。
我一直以为自己将不可能获得它,但在我与帕里斯通最后一面时,他将卡片甩给了我。
猎人执照,有了它,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信息都能供我浏览。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这么问。
“奖励,那场会议,你让我很尽兴。”他这么回。
帕里斯通过于难懂,他就好像电脑上的高级病毒,想要层层攻破我的防御。
也许我可以试着尽可能读懂他,但是算了,我也不想把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花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
毕竟那实在没必要。
想到他要让我脑袋疼,说些别的,我的案件终于被绮多等人给正式翻案了。
我终于从一个嫌疑犯变成了一个身份正常,能自由出入社会的良好公民了。
当然,我自知能力具有一定危险性,猎人协会把我的危险指数定在了E,虽然并不高,但偌大的协会也不会同意我这样不稳定的因素随意流入社会。
他们正在尝试把我流露在外,目前可循的画作买回了。除此之外,我在猎人协会外所创作的画作也需要定期向他们报备。
听上去怪麻烦的,但其中倒是有不少空子可以钻。
顺带一提,管理我的人从帕里斯通变为了绮多一支的会长派(我在猎人协会这么久,还没见过会长)。
帕里斯通有够了不起的,我本以为会议之后,他至少要被停职调查一段时间,但他好像只是在我的事件上让出了部分权力,除此之外毫无损伤。
我为及时逃离他的掌控而感到庆幸。
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飞艇缓慢着陆,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威娜亚熟悉的海风再一次拥抱了我。
十二月的昼夜交替格外的快,飞艇运行到一半,就黑了天。
就算是冬季温和多雨的威娜亚的夜,在此刻也有些微凉。
我拿好并不多的行李,走下了台阶,是时候去老地方喝一杯了。
这间酒吧半新不旧,说是酒吧实在抬举,还是酒馆更好。
门口的灯牌闪烁着微弱的光,它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破破烂烂,我曾经和老板打趣说这酒吧的迎宾灯牌一闪一闪很有墓地的氛围。
老板没说话,免费送了我一杯shot让我闭嘴。
站在门口一分钟不到,回忆倒是涌入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老板还认不认识我。
开门进入,昏黄的灯光洒满整个酒馆,暖色调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火焰,给这间老酒馆罩上了一层岁月的痕迹。木质的地板因无数次的踩踏而磨得光滑,甚至可见深浅不一的刮痕。
墙上挂着的画作是老板曾向我低价购入的我学生时期的画作,他是个好人,那时候的他其实并没有买挂画的必要。只是他看我活得实在可怜,所以照顾我的尊严用钱换了几张看不懂的鸟画。
当然这些钱最后又被我以买酒的形式,兑换了一杯杯琼浆玉露,堕入短暂的快乐乡中,钱又回到了老板的手中。
酒馆还是那么小,今晚有些冷清,几张桌子都没有聚满人,他们或低声交谈,或是喝醉了趴倒在酒桌上,门口酒桌打牌的几人看到有女人来猩猩般嚎叫着,“老雷斯,漂亮年轻的女客人来了。”
这地方的客人就是这样,我脱离这样的环境多年,故地重游,平时厌烦的无赖搭讪甚至都觉得亲切。
我向吧台走去,听到了客人提示的雷斯正甩着老骨头调酒,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也许是因为人老到一定岁数就会定型,但我依旧担心他骨质疏松的身板会在摇酒时断裂。
他本全身心关注着酒,注意到面前的吧台有人入座,才分了心瞟了我一眼。手中本来正在摇晃的调酒壶在手中停顿片刻,又飞速摇起。
“回来了?”完全融合的酒液被他倒入酒杯之中。
“嗯,回来一段时间,顺便看看你。”小小的酒吧暖气开的充足,我把外面那件大衣脱了挂在了椅背上,“老样子。”
老雷斯闻言去后背靠墙的高架上,从各式酒瓶中取出了一个直立式玻璃瓶,琥珀色的酒液随着雷斯的动作在瓶身晃荡。
他拿了个古典杯,“要冰吗?”我点了点头,他便给我到了一点五盎司,将澄澈的酒液推到了我的面前。
手中的酒杯摇晃着,我抿了一口,有些讨好,“还是你这的酒好喝。”
“麦凯伦12年的还能喝出花来?不就那味吗?”门铃又响了,我们都没有去看,只是沉浸在老友重逢的淡淡喜悦之中。
“那可不一样,还卖雪茄吗,你这?”老习惯了。
“好几年前就不卖了,还没戒?早点戒了吧,别和我一样。”老雷斯好几年前得了肺癌,幸亏发现的早,才成功治愈。
“盼我点好的吧,比如无病无灾。”从某些层面,我真的可以达到无病无灾。这具身体如果真的生了什么病,只要及时抛弃,就可以获得一具崭新得身体。仗着自己的能力随意糟蹋身体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在曾经患癌的老雷斯面前。
老雷斯自己并不介意,从吧台底下抽出了一包烟丢给了我,在我震惊的眼神中回我,“不是我的,酒吧关门后打扫出来的,哪个顾客忘拿回去的吧。丢了可惜,就塞这了。”
我看着手中的“骆驼”,还是浓烈款,配麦凯伦倒是刚刚好,从里面抖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中。我这才后知后觉,没有打火机。
我用右手在空中做着点火的动作,向老板求救。老板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也对他早就戒烟了。
就在我要放弃这根烟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噼啪”一声,打火石摩擦而出的火花于我叼着的烟旁闪耀。
“用我的吧。”说话的是个好心的男青年,声音磁性。
“多谢。”道谢的话语含糊在嘴中,看着火我连忙凑过去,用手防风,吸了口气,接着畅快地吐出了那口烟气。
在袅袅升起的淡青色烟雾中,我抬头向上望去,终于看清了男人清秀却让我汗毛竖起的面庞。
本是坐着座椅被我推搡至身后,我站了起来,那根刚点燃的烟也从嘴边滑落。
与之相对的男人拉开了我旁边的座位,眼疾手快地夹住香烟。
“安心,你是安全的。”他说着。
笨重的座椅与地面摩擦形成的响声早就吸引了酒馆的众人,所有人都盯着我们。
他为什么在这?是有什么目的?又以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