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黑色的幽安咒时明时暗,但并无疼痛。扶桑坐起按着胸口——他做了个梦,有人闯入识海剜走了自己的心——但此刻他躯体中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胸口疼?”江烨端着病号餐推门而入。
“为何送我来这里?”
江烨平平淡淡地说:“确实不应该送神族来医院,只是当时情况危机,作为一个凡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生病了要去医院,所以这才自作主张的送你过来。”
江烨这个人的特长就是会说话,嘴甜,他故作委屈说了一通之后,老祖宗扶桑顿时没了问罪的心。
“无碍。”
江烨走到床边,支起病床上的餐桌,依旧是谨言慎行的样子:“大祭司,今早你就有这种征兆了,是不舒服还是?”
扶桑淡淡开口:“只是沉睡多年,一朝苏醒,多有不惯。”
“只是这样?”江烨想要透过他的眼睛捕捉到一丝真相,扶桑说到底是神族,对自己躯体的适应怎么着也不会超过三天。这都多长时间了,他还没有适应身体?江烨不怎么相信扶桑随便找的借口。
他想起虚云道长仙逝前就是这样,淡淡地说着‘无事,无事’。但扶桑是神族,想来也是长生不死,江烨没什么好担心他生老病死的,怕就怕他的苏醒,自己的血只是一个引子,他的苏醒是有人设下的局。
“既然是这样,那祭司就好好休息吧。医院里也有我的同学,他了解特调组,不会外传今天的事儿。”
江烨舀了一勺粥喂到扶桑嘴边:“来,张嘴。”
扶桑错愕地看向他。
江烨视而不见,继续喂到嘴边:“张嘴,喝粥。”
“九婴呢?”扶桑企图逃避江烨的投喂。
“这不还要仰仗祭司大人追寻九婴踪迹呢吗?”江烨挑眉,说得漫不经意,但手仍旧没放下。
江烨专注于给老祖宗喂粥,面上的表情从专注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被窗外照射进的光线笼罩着,那道光晕在他身上渡上一层光辉。
“九婴出世,为祸人间,倘若你们不尽早找到他,他势必还会作乱。”
江烨喂过粥之后,连带着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之后还把餐桌摆好,这才坐在凳子上面对着扶桑:“听大祭司这话的意思是,你现在有眉目了?”
“我乃东襄祭司,使命便是守护山海经卷轴——异兽录。”便是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江烨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笑容,他甚至现在就想伸手抚平扶桑蹙起的眉头:“大祭司,这回不用你守护了。我特调组是干嘛吃的,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担起责任。这案子在人间发生,就要在特调组的管控之下,至于九婴,不过就是九首蛇身的怪物罢了。”
“你又不是三岁孩童,居然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大祭司这就说笑了,我在您面前又不是狂妄了头一回。”江烨眼眸微微闪动,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眼波如水,叫人挪不开视线。
下午的时候,扶桑就已经出院了,按道理来说他是个病人,还是一把‘老骨头’怎么着都应该让他好生休养,可江烨觉得他已经在盛绝面前说了扶桑是特调组的一员,那就得带着他去堵吴志伟的路。
于是,他开着车踩着下班时间赶到局里,虽说到了下班时间,可警局里的下班哪有那么准时,大厅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时不时就有好心人带着走失儿童走进门。
江烨穿得一身黑亮亮的夹克皮衣,戴着一副墨镜,脚上的皮靴刚踏到地板上就有人投过惊异的视线——也不怪别人,主要是江烨这小子外形条件属实上乘。
他对那些人的视线浑然不觉,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带着扶桑走上二楼、三楼、四楼……一直到五楼,再向着楼道的深处走去,中途还会碰到下班的同事。
“行啊,江烨,今儿这打扮怎么这么骚啊。”
“去你的。”
“江大组长哪天不是打扮的跟花孔雀似的?张哥,你怎么还吃惊这个啊。”
“可得了吧,我什么时候像花孔雀了?”
“随时随地好吗?”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和深色牛仔裤。
他们和江烨打趣了一会儿,随后那个女警开口问:“怎么,招新了?”
“对啊。”江烨还特意把扶桑推到人前,“这位以后可得你们好瞧了。”
女警揶揄道:“你这是江郎才尽,准备给自己培养个新人了?江烨,我记得你好像还没奔三吧。”
“夏元英,你不呛我两句是不是不舒服。”
夏元英转头瘪着嘴看向一旁的张哥:“张哥,你瞧瞧现在的小年轻,对待前辈就是这个态度,我可太伤心了!”
“夏元英,你够了。”
“臭小子我好歹是你师姐!你客气一点儿!小心我去局长面前告你的状。”
江烨翻了个白眼,抽动的嘴角随着张哥拽着夏元英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停下。
扶桑破天荒的说了句寒暄话:“你与你师姐,倒是一对冤家。”
江烨报以肯定的点头:“是啊,从小打到大的冤家。不过你别看她三十好几没个正形,但干活得时候可比谁都认真。”
“你不也是如此。”
江烨一愣:“什么?”
“你与她,一般无二。”
“我就当大祭司是夸我了。”他勾唇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