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绝年芳二十五岁,毕业三年,打毕业那天起被江烨选中,一直到现在,他浑浑噩噩的跟着江烨干了三年。
三年之间从自命不凡走到自甘平庸,从自认的天之骄子走到凡夫俗子。但是就因为他所处的特调组,所以他还是认为自己跟大马路上路人肯定不一样,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长着一张小狗脸,待人接物都像是一只撒了野的哈士奇。
想起当年在校招上江烨忽悠自己的那句话:
“特调组沟通六界,代天道处理人间非科学能解释之案件,所以这个组也用不了多少人,再者人间能有灵力和灵脉的人本来也就不多。”
三年间,江烨还真没有再招过新。但盛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知道,江烨的招新肯定会在某一个时间,打的人措手不及,但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多一个人多一帮手,少一点加班,这个他还是能想通的。
只是看着扶桑的脸,他就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很不好惹。
大抵还是要避开一点的。
江烨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手:“想什么呢?尸体呢?”
盛绝回神,看了扶桑一眼:“法医那边已经把人抬走了。对了,老大,人是被火烧死的。”
“江边被火烧死的?”
“兴许不是第一现场呢?”盛绝耸耸肩。
他们现在所在的案发地点是江州的江边,江边久没人来,只有上方的马路上人行道还有人锻炼而已。
河道边杂草丛生,春夏时郁郁葱葱,到了秋冬就是一片萧条,加上两年前出过社会新闻,河道边早就做了警戒牌。
江烨带上手套,经过人群越过警戒线:“怎么断定是九婴的?”
“是张姐看过尸体之后说的。我也查过了,九婴是水火异兽,喜水,善火。能喷水吐火,几千年前就曾出世为祸人间。再加上今天早上张姐说昨晚刮了大风还下了大雨,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是有这种预兆。”
“张姐跑哪去了?”江烨问道。
盛绝回道:“跟着法医回局里去了,她说她先盯法医报告。”
“叶佳呢?”
“她去查这几千年来九婴的行踪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时,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扶桑开口,一股冷厉的风从盛绝的脸颊上划过,他一个拥有灵气的人自然能感觉到扶桑的与众不同,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这种感觉很怪异,他不确定的再看了扶桑一眼,明明是个看上去年不过十八九的少年,但那种压迫感就好像是无上品级的异兽。
“九婴自五千年前入了山海经卷轴,之后再未出世。要寻它并不容易,只是此异兽喜食人,你说此案留下尸体,想必那孽畜并未真正得手,它还会卷土重来。”
“你知道的怎么这么详细?”盛绝惊诧地转向扶桑,他觑着扶桑的神色。
扶桑淡淡说道:“普通凡人,莫要探知过多。”
“啥?我普通凡人!”虽然能隐隐约约知道扶桑的与众不同,但没成想这小子头回见人就这么1狂妄。
只是他想要辩驳,却面对扶桑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好像被粘住了一样。
抬头撞上的是扶桑冷如寒潭的眸子,他大约是懂了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了。那种上位者的震慑是他无法撼动的。
现在盛绝只想去问问江烨,他带来的这个人究竟还有个什么厉害的身份。
只见江烨蹙眉抬头。
江州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阴云沉沉地压下来,那种压抑让人有点儿窒息。江边的风吹过枯草发出簌簌的声音,现场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扶桑这才走近案发现场。
这是一片高地,看地面的湿润程度就能知道这块地方很少受到河水侵蚀,但就在昨晚大雨之后河岸线上移,边缘地带被河水侵蚀。
的确是九婴的手法。
那种尸体的烧焦味还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扶桑脑中闪过一个片段,面前九头蛇身的九婴睥睨着他。
“大祭司,是九婴的手法没错吧?”江烨看向扶桑。
“是它所为。”
“看来你说的异兽录现世了。”
“如若异兽录现世,六界必将大乱。”
盛绝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叫异兽录,六界为啥要大乱,出啥幺蛾子了?”
扶桑、江烨异口同声道:“干你的活。”
盛绝被呛住:“哦……”
血腥味和烧焦味混杂在空气中,扶桑掐诀暗暗回溯异兽的气息,只可惜来得太晚只追踪到了一丝微弱的灵气——人魂的气息。
是死者。
亡魂冤死,辗转于亡命之地,扶桑心里有种钝痛感,被覆灭的记忆又好像要冲出识海。
短短的一瞬间,扶桑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浑然惨白,就像是五千年前那具油尽灯枯的残破之躯一般,指节用力攥出超脱于惨白的淡粉——只有这样他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江烨和盛绝都注意到了扶桑的变化,他身旁不断游走的巨大灵力将两个人隔绝在他意识之外。
江烨生得一双剑眉,此时正紧蹙着:“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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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躺在病床上,输着葡萄糖。病房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