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浑身都在颤抖:“陛、陛下,不关草民的事啊!草民虽见到了太子与绿凤见面,但绿凤在太子离开时是好好的,人是在太子离开后没的呀!”
“可三皇子威胁草民,若、若草民不照着三皇子的说辞来指认太子,草、草民就没命了!”
王麻子头一下接一下的砸在地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三皇子急急出声:“陛下,臣在王麻子来鸣冤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他说的那些事臣一概不知,陛下臣冤枉!”
隅帝望着跪在殿下的三皇子:“那你觉得是何人要陷害你?”
三皇子急忙自证:“想来是案件将要水落石出,真正的凶手怕事情败露,所以才将脏水泼在臣身上!”
隅帝眸色黑沉:“依你的意思,是太子陷害你?”
三皇子面露惶恐:“臣不敢!”
谢怍躬身:“陛下,臣这还有两个证人。”
三皇子扭头看向谢怍:“谢大人,你不能因涉案之人是太子,就急急把脏水泼到无辜之人身上啊!”
谢怍姿态端的清正、温和:“三皇子,微臣办案向来讲的是证据,证据指哪微臣就指哪,只求公正、磊落。”
隅帝沉声开口:“将证人带上来吧。”
话罢,曹为和一名侍卫被押至殿内。
有人低呼:“曹大人?!”
谢怍朝隅帝解释:“陛下,微臣自从周家二姑娘的口中得知王麻子与三皇子的侍卫私下接触过后,便着人密切观察着三皇子底下侍卫的一举一动,昨个傍晚臣发现这个侍卫暗中与曹为来往并给了曹为四张借据。”
谢怍从袖中拿出四张纸据朝尊位上的人朝呈状。
侍奉公公从隅帝身边走过来,接过谢怍手中的纸据呈给隅帝。
四张纸据,皆是赌宝坊的借据。
赌宝坊是上京城里最大的赌坊,在里面做赌的人若身上的银钱已输光,赌宝坊可作为债主借银钱给做赌之人,但借银钱之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还上银钱,若规定时间内还不上,便要承担高额息钱,超出规定时间一天,借一两还十两,超出两天,还二十两,以此类推。
自立下借据之日起,借据就存放在债主那,借银钱之人何时将银钱还完,借据便何时归还给借银钱之人。
而在本朝律例里朝廷官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不能涉赌,违者,罢黜官职,此生再也不能踏足官场。
隅帝大怒:“曹为,你好大的胆子!”
曹为垂头不敢说话。
隅帝转向三皇子:“你明知官员做赌是违律之举,还帮他隐瞒做赌一事并帮他还赌债,你可知隐而不报再加上帮还赌债是什么罪!”
三皇子面色闪过慌张:“陛下,臣冤枉,臣根本就不知道曹大人去赌坊做赌,更没有帮曹大人还过赌债!陛下,臣冤枉!”
隅帝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四张借据用力扔掷下去:“你冤枉!那你来给朕讲讲,为何这四张借据是从你手下的人拿给曹为的!”
“陛下,臣真的不知!”三皇子眼睛一转,“或许、或许是谢大人手底下的人看错了。”
刚刚被押进来的侍卫适时喊冤:“陛下,奴才昨夜一直在府中伺候三皇子,根本就没出过府,更别说拿什么赌坊的借据给曹大人了!”
两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谢怍再次开口:“陛下,臣还有证人。”
隅帝面沉如水:“传!”
来人是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一双三角目不安分乱转的男人。
男人眼睛不断瞄着两侧的官员和宏伟富丽的建筑,视线在看到尊位上威严、尊贵的隅帝后,眼睛不敢再乱瞄,砰嗵一声跪在了大殿上。
谢怍走到他身边,温和出声:“将帕子给我。”
男人一愣,随即慌忙从胸前掏出一条帕子递给谢怍。
谢怍修长的手指接过已脏污了一块角的帕子,朝殿首走去,站定在御台下,将帕子交给前来取物的公公。
隅帝接过帕子仔细端详起来,一块上好的丝绸,这种丝绸是专门供宫里的主子们用的,上至皇帝下至妃嫔皇子都用这种丝绸,一般来说这种丝绸在宫里很常见但也因常见所以很难分辨出这块丝绸的主人是谁,但好在宫里向来对这些东西都有记册,只要仔细摸查也能查出这块丝绸到底是分到了谁的头上,但现下却不用那么复杂的去查,因为隅帝手上的这块丝绸有些特别,这块丝绸的边角处绣着一个“济”字。
这皇宫内,除了三皇子谁敢在自己的帕子上绣“济”字!
隅帝收紧手中的帕子,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朝殿下贼眉鼠眼的男人问道:“这块帕子怎么会在你那?”
男人上身跪伏在地,两只手掌平放在地:“这帕子是一个男人给我、给草民的。”
隅帝:“你还记不记得那男人的模样?”
“记得。”
“那你认认这大殿上有没有给你这块帕子的男人?”
男人手依旧平放在地,头往左右两边扭去,一圈圈的扫下来,目光在与他一样跪在大殿上的侍卫身上停了下来。
男人指着跪着的侍卫,激动道:“就是他!”
“当时就是他用这块帕子包了些金银珠宝给草民,让草民拿着银钱去赌宝坊去替一个叫曹为的人还债。”
隅帝攥紧手中的帕子,蓦地从龙椅上站起,步子迈的又快又急的走到三皇子面前,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他脸上:“你不是说你冤枉吗!那你说说看你的帕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人的手里!”
三皇子捡起地上的帕子,看着上面绣着的“济”字,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面色疑惑的道:“这块帕子臣前段时间就弄丢了,臣当时找了几处都没找到,臣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听到这,规矩跪在地上的多鱼,眨了眨眼,悄悄扭头看了看三皇子现在的神色,除去她说的事实,若刚刚那些证人说的也都是真的,那三皇子这面不红气不喘的撒谎神态,未免也太厉害了些,不得不说这脸皮确实要比她厚实上一些的。
一抹绛色出现在视线内,遮住了多鱼望向三皇子的目光。
多鱼顺着绛色往上看,与一双温淡泛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多鱼一顿,眸中的兴色一点点褪去,面色一正继续带着泛白的脸色垂头跪着。
谢怍目光幽淡的望着脚旁的姑娘面色由淡红变为微白的转回头,视线落在她乌黑发顶半晌,平平收回视线。
隅帝似叹了口气,转而走向曹为:“曹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为双眼无神,眼睛发直的望着地板,面色灰败:“臣无话可说。”
“你的赌债是谁帮还的?”
曹为在他做赌的事败露后,人就被抽去了精气神,他自懂事起就在为出仕为官做准备,好不容易做了官,他的仕途却止步于他为官的第六载,机缘巧合之下他接触到了赌博,他知道官员碰赌博是什么样的后果,为此他赌了一次之后便下定决心之后不会再碰,可这东西就像罂粟,明知它有毒却不可自控的上了瘾。
他每次做赌完后都在心里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可过了一段时日,他又会不受控的踏进赌坊,周而复始、往往复复,直至前段时间他欠下赌坊一大股债。
如今,东窗事发,他心如死灰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既然他的官职一定会被罢黜,那其他事的隐瞒与否于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曹为实话实说:“是三皇子帮臣还的赌债。”
隅帝:“朕怎么知道你话里的真假?”
“臣书房右侧的第二个匣子里装着臣与三皇子的书信来往,那些书信里都有三皇子的签章,陛下派人去取来一看便知真伪。”
皇子的签章是皇子身份的象征,丝绸是因为丢了才到了别人手里,总不能签章也是丢了被别人捡到,然后在信件上印上签章嫁祸给三皇子的吧。
除开信件的事不说,皇子签章丢失可是大罪!除了丢章的皇子要受到惩罚外,其他有相应牵扯的人也要被下大狱。
隅帝沉声命令:“去搜曹为的书房,”想了想又道,“领朕的圣旨去三皇子府将他的签章取来给朕!”
三皇子此时的神色已不复刚才的淡然,一张脸略显阴沉。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去曹为家搜书信的侍卫抱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而领旨去三皇子府里取签章的侍卫也抱着一檀木盒子走了进来。
两个侍卫分别将各自手中的盒子呈给隅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