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帝打开檀木盒子,一枚签章好好的躺在里面,看清楚签章的样子后,隅帝关上盒子递给一旁的公公。
隅帝打开另外一个盒子,将里面信件拿出来翻看,看完第一封信时隅帝的面色已沉了下去,手快速的抽动下一封信件,直至将信件看完,隅帝的面上已满是怒色!
信件里陈述了每桩奸杀案的过程,这桩桩的奸杀案件皆是三皇子指使手底下的侍卫犯下的,且三皇子要曹为将这些案件全栽赃到太子头上!
三皇子本不想在信件里说出案件真实凶手,但曹为作为一个官员,知道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过程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只有知道案件发生的真实过程,才能不留瑕的进行栽赃。
三皇子想让太子将罪名坐实,所以只能把作案过程一五一十在书信里告诉了曹为。
当时案情发生时,三皇子为了不落口实,与曹为的来往都是用书信,不曾想当时的谨慎竟成了今日的证据。
隅帝将手中的书信狠狠扔到三皇子脸上,此时他是再也不想听到三皇子半句辩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纸张细薄的角划过三皇子的眼角,勾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三皇子低头将飘落在地上的信件一封封捡起拿在手中,看着那封封信的内容,手上的信件微不可见的细细抖动。
他知道此时再辩解已是徒然。
跪在地上的侍卫早已吓得全身瘫软。
三皇子将信件一封封叠好放在隅帝的脚边,重重的朝隅帝磕了个响头:“陛下,臣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陛下赐罪!”
听到三皇子认罪,隅帝心中除了震怒更多的是失望,三皇子虽不是他与皇后的嫡子,可终归也是他的儿子,往日里也是细心教养着的,平日里,三皇子也是恭谦勤敏的孩子,可如今却做下如此险恶阴毒之事!
不仅栽赃陷害自己的兄长,还将阴私的手段用在平民百姓的姑娘家身上,这桩桩这件件哪一个不是狠毒至极!
隅帝掩下眼中的失望,沉声下令:“即日起,三皇子宋济剥夺皇子封号贬为庶人,削发为僧去圆济寺为他手上的人命诵经超度!”
“曹为罢黜官职,王麻子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隅帝冷目看向跪在大殿上的侍卫,“至于他,帮着三皇子欺上瞒下、肆意杀虐,如此黑心恶毒之奴,如若不斩了岂能平息民怨,”隅帝声音沉而怒,“斩杀!尸体放在城门上示众三日!”
曹为他们以及那个曾得了三皇子帕子的男人被侍卫拖出了大殿。
侍卫一左一右来到宋济身边,虽说皇上下令剥夺了宋济的封号,但他们也不敢放肆,低声道:“三皇子,走吧。”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隅帝也没心思再上朝,摆摆手便散了朝会。
众人散去。
多鱼垂眸暗想,当初案件发生时,不论是明面上的线索还是暗地里的线索都在指向太子,如今,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三皇子,她不由的想,她身旁之人在整个人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谢怍低头看向跪在脚侧的人,声音平淡:“周二姑娘不走吗?”
多鱼回过神,等她从地上站起身时她身旁的人已经走远。
周父等下还要去官衙就没等多鱼一起,只吩咐人在宫外候着送她回家。
多鱼迈步离开大殿,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谢怍,她与他相距七八步远的距离,是个让人感到安全的距离。
谢怍遥遥落在众官员的后面,等他到达宫门时,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没剩几个。
玄素看见出宫门的谢怍,抬脚迎了上去,低声道:“大人。”
谢怍随着玄素走向马车,掀帘进入马车。
谢怍闭目坐在马车里,却没有叫车夫驶动马车。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男音:“二姑娘,你终于出来了,老爷叫我送您回府。”
嗓音粗噶的女音“嗯”了一声。
谢怍低低启唇,马车外的车夫扬起马鞭轻抽在马臀上,马车驶动起来。
马车停在谢府,玄素跟着谢怍一齐进了书房。
谢怍来到铜盆前净手,垂眸慢慢搓拭双手:“那六名女尸还停放在官衙里,寻个时间将她们好好葬了。”
“是。”
玄素将心中的担心说出口:“大人,陛下和太子要是知道那六名姑娘其实是您找来演这出戏让她们主动赴死的该怎么办?”
三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前段时日查出一名三皇子安插在太子府的奸细,大人为以绝后患便找了些身患重病、孤苦无依的女子设了一场奸杀案的局。
那些姑娘虽说是大人设的一场死局,但她们心里也是没了求生的念头愿意主动赴死的
在第一起命案发生后,谢怍就故意放出奸杀的消息等三皇子上钩,果不其然,三皇子上了钩,他将太子接触过的姑娘都派人一一奸杀,意图将这些罪孽都安在太子头上。
谢怍顺势而为,只待时机一到,给三皇子致命一击。
而周家多鱼亦是他局里的一环,他引她往太子身上查,欲借她三品官员嫡次女的身份引大事件。
除了揭发太子之人突然从周家多鱼变成周家二房嫡子之外,其他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还有虎头娃娃,一个用来逼周家多鱼入宫指证三皇子的契机,一个让罪证更有信服力的契机。
谢怍拿过一旁的白帕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死人是没法开口的。”
是,那六个姑娘确实都死了,死无对证,更何况那些姑娘确确实实是被三皇子手底下的侍卫奸杀而亡的。
谢怍将白帕叠放在铜盆旁,声音平缓道:“你派几个人去曹为家盯着,等他出了上京找个机会杀了他。王麻子那边也找个机会让他喝醉溺死在河里。”
玄素不解:“大人,曹为不是按您的要求在陛下面前说了实话吗,您也允诺他等太子即位后会给他一个重新入朝为官的机会,按理说,曹为心心念念都是再次入朝为官,您既允诺了他并且他手上并没有一些对您不利的证据,他对您来说应该是没有威胁性的。”
谢怍转身望向他:“一个视律例为无物,沉迷与做赌、无法自控本身的人也配再入朝为官。”嗓音温和但话中的内容却令人生寒。
谢怍走至书案,取下一支毛笔平平悬搁在笔架上,手指轻轻点在笔头那端,毛笔两端受力不均,毛笔立马就倾倒在了地上,他垂眸淡淡望着地上的毛笔:“三皇子给了王麻子一笔钱让他做伪证,他做了。我给了王麻子一笔银钱让他倒戈三皇子,他倒戈了。那是不是旁人给他一笔钱,他也能倒戈我。”
谢怍从笔架上重新取了一支笔,在铺开的纸张上落笔,嗓音低沉开口:“其实有一点瑕疵不要紧,但最怕的是有人揪着这点瑕疵不放,而你又把瑕疵明晃晃的摆在了别人面前。”
一个“净”字出现在纸张上,只是最后一笔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的缘故,让墨色晕了最后那一笔竖钩。
玄素随着那笔墨迹的晕染,瞳孔微微张了张,连忙躬身应是!
既然真凶已查明,那牢狱里的周楼、周辅也无罪放了出来。
接周楼、周辅出狱那日多鱼也去了,望着短短时日身上只瘦的剩一架骨头的周楼,多鱼眼中的泪欲坠不坠。
她嘘寒问暖、哽咽的安慰周楼,望着神情呆滞,仿佛听不到外界声音的周楼,多鱼眼中的濡湿更甚。
周楼回了周府后,周业便将他扔在院子里由他自生自灭,虽说周业现下很排斥这个儿子,不愿见到他,但二夫人和周袖子却是常常去看他的,毕竟周楼再怎么不好也是二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
多鱼也时常去周楼的院子里说些趣事、笑话逗他开心,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周楼那呆滞的眼珠子好似终于回过了点神。
多鱼说笑话与他听时,听到好笑之处他也会浅浅的弯弯唇。
这个变化让二夫人欣喜不已,一直拉着多鱼的手夸她是一个好孩子。
多鱼对周楼的变化也是满心欢喜。
可高兴没两天,不知是谁将周家二老爷的嫡子周楼在狱中被三个男人轮番凌辱的事传了出去,一时间,整个上京城都是对这事的闲言碎语、津津乐道。
这事闹出没多久后,周楼院里的小厮嘴里没个把门,与其他小厮谈论起了这事,话里的内容被屋里的周楼听了个全,刹那间,周楼气没喘上来,翻白眼昏了过去。
虽下人发现的及时,但周楼被大夫救过来后,人也变得痴痴傻傻宛如三岁的稚儿一般。
倚翠这天准备好以往姑娘去看二公子的吃食。
多鱼望着食盒,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放回去吧,往后我都不去阿楼院里了,如今他这样子,我去见了平白添难过。”
倚翠也不愿姑娘伤心,将食盒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