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乐宴抬头,看向陈芳流。
“谁?”
“蝉。”
“蝉?那个樊门从灵缘大会带回来的孩子?”
陈芳流皱眉,对于每一个入了宗门的弟子,他们都会有专门的弟子负责将该人自小到大的信息全部搜集,怎会偏偏还漏了一个?
“他是莫景岚的私生子,没有回莫家,只有几个人知道这消息,这也是前段时间我偶然得知。”
“私生子……”
陈芳流冷笑一声,“原来还是个风流债,我知道了,蝉那边我会想办法。”
只要有了突破口,事情就好办起来了。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人心是最不能深望的东西。
“符前辈在世时留下了一个东西,他说只能交给你。自你和楼兰仙消失在两界通道后,他翻遍典籍,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够有奇效的法宝,这东西就是钥匙。”
陈芳流从盒子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镜面斑驳,映照不出任何身影。
“此物所在之地异常凶险,是传说中地母陨落的地方,唯有同为神明者方可开启那片空间。”
镜子上流转着上古时代的神力,很微弱,却极其强硬。
“好,我即刻出发。”
谢乐宴没有犹豫,谢过陈芳流,就要往该地赶。
“等等,”陈芳流叫住他,语气却带上了一丝迟疑,他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去做……”
从宗主殿中出来,谢乐宴就看见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等候的燕楼峥。他看见自己出来,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大力挥手招呼着,然后飞快跑到自己面前。
“怎么样,你进去好久。”
燕楼峥透过他的身影看向屋内的师傅,陈芳流和他记忆中一样,温和又严肃,只是他没有错过师傅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没事,”谢乐宴摇头,“麻烦你这么久,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太行福地里也是你把我带出来的,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燕楼峥抬头看向谢乐宴开合的唇,他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于是,他也笑起来。
“那我可要好好敲上你一笔了。”
燕楼峥的脸部线条是非常符合剑修刻板印象的冷峻,用外界对无极剑宗的评价来说就是高岭之花们,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鼻尖的弧度就会变得柔和,再加上比寻常人更深邃的眼镜,你看他,就会不自觉陷进去。
“怎么敲?”
谢乐宴走在燕楼峥前面一个身位,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热烘烘的温度,然后抬头望着远处舒展的云,心中郁结的仇恨不再像一个催命符一样催着他去寻找楼兰仙。
既然楼兰仙的目标是他,那就一定会来找他,在此以前,他会好好准备些好东西来招待他。
“就敲你带着我去你下一个目的地吧。”
燕楼峥状似无意地提示道,但还是在谢乐宴陡然转来的眼神中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有意听你和师傅说话的,是大师姐让我去宗主殿送东西,我本来就在外面等你的……”
燕楼峥像个做错事的大狗,呆愣愣地杵在那里,理不直,气也不壮。
“……你听见多少?”
谢乐宴艰难开口,等待审判的刀口落下。
“就是在师傅说有事想让你帮忙的时候……为什么那个地方只能你去?”
燕楼峥问。
陈芳流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个完美的人,无论是他的天赋还是性格,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燕楼峥是陈芳流带大的,但他甚至不知道陈芳流有着怎样的过往,又怀有怎样的遗憾。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徒弟。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一段非常悲伤的过往,有一个必须要杀死的仇敌,但是意外让你忘记了它,你会想要重新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当个无知无觉的没有忧虑的人呢?”
二人行至龙泉峰,这里是剑宗弟子们保养爱剑的地方,因此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
他们穿梭在人群中,每一个路过的弟子和长老都会和燕楼峥打招呼,燕楼峥也会笑着和他们回应,再把谢乐宴介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