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阁内,姚烟蓉身上的盔甲未卸,佩剑放在门旁,众人一言不发,还是姚烟蓉打破沉寂,开口:“眼下的局势各位都看到了,光靠覃祸那三万兵可挡不住与大覃联手的呼尔。”
迟暮对姚烟蓉算不上完全信任,心中仍有疑惑,他问:“那阁下呢,是何人,为何带着军队叛变?”
覃祸解释道:“她是大覃的王后,宰相之女。”
姚烟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贺兰死后覃策彻底疯了。不仅加大税收,明知贺兰是呼尔派来的卧底,仍然与其联手,甚至带着贺兰的尸身一同上朝。此次带兵出征就是为了给呼尔当援兵。”
覃祸问:“将军呢,为何不是他带兵?”
姚烟蓉的眼睫垂了下来,良久,吐出三个字,“他死了。”
像是耳鸣,像是幻听,覃祸眼神空洞,盯着姚烟蓉,满是不可置信。徐睿城也是少年将军,屡战屡胜,军功比之陈胜,是有过而无不及,怎会死了。
“可是生了什么病?”覃祸颤抖地问出这一句,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答案,但他不愿承认。
“私自将兵符交予旁人,被覃策砍了头,首级挂于城墙三天三夜。”姚烟蓉道。
首级挂于城墙三天三夜……
徐睿城可是家喻户晓的大将军,军功赫赫,却被砍头曝尸。
风起,腰间的红棕色鹰羽毛飘扬,覃祸攥紧拳,转身欲走。
“去哪?”姚烟蓉叫住了他。
“这一切的罪责本就该我担,将军不过是被殃及的。”覃祸道。
姚烟蓉冷着脸,闻言,眉头紧蹙,“你以为将军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你就安全了吗?你现在只是一个有着追杀令的庶民。”
覃祸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究竟是为何?覃策明明最厌恶被人玩弄,为何还是与呼尔联手。”
姚烟蓉呼出一口气,忆起出发前的景象。
覃策疯魔的整日抱着被覃祸替换过的贺兰的尸身,甚至连早朝都不上了。
未过几日,呼尔派了使臣而来,听闻带了份大礼,从那以后,覃策身侧多了副骨架,形影不离,一看就是经过特殊的处理,骨头呈白色,带着股暗香。
缺了多日的早朝,在重新上朝的第一天,覃策下令处死了徐睿城,对此,徐睿城的表情很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的。
这是姚烟蓉从旁人口中听到的。
一向事不关己的国师第一次慌了神,对覃策进行了劝阻,却还是无法挽回。
又过了几日,覃策派兵增援呼尔,姚烟蓉自愿领兵。
望着覃策狐疑的目光,姚烟蓉道:“臣妾是徐家唯一有点子血缘的了,大帅身亡,军心不稳,只有臣妾能安抚军心。”
闻言,覃策答应了。
年少时,姚烟蓉也曾跟着徐睿城打过仗,甚至在那时幻想过当一个逍遥洒脱的女将军,与徐晟丘带兵打仗,战无不胜。
那身盔甲丢在角落落灰多年,姚烟蓉重新披上,□□骑得是徐睿城的战马。
城门处,双生子推着容邱追了出来,面具遮掩下是浓烈的不舍之情。
姚烟蓉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还是能看出明显的碎裂痕迹,断裂处用金线镶嵌住了,姚烟蓉将玉佩一扔,扔入容邱怀中。
容邱认出了,是他们定情的那枚玉佩。
但早在多年前,容邱死讯传来时就已摔得粉碎,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匠都说无法修复,可现如今,它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些金线。
姚烟蓉没有再说些什么,甩动缰绳,驱马离去。
一见美人垂眉笑,再见之际天人隔。
玉要碎,人会别,情终断。
雨夜相思断肠苦,青丝白发催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