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渔阳:阳是有何处见不得人么,怎么杜思圆一来我就得走人?
渔阳深知张云瀚秉性,才不信他鬼扯,继续皱眉问道。
张云瀚:这嘛——
他心想倒也不是你见不得人,而是那位嘛不太能见人……
张先生回想起前几日肖千朔拿着医馆的地契房契和租约来寻他时,他是大吃一惊!
肖千朔:先生晚上好,朔来接思圆回府。
他进门时张先生正在一楼忙着写方子,头也不抬。
张云瀚:嗯,她在三楼看书,等会儿就下来了。
肖千朔:不急,朔尚有一事要与先生商议,并不欲让她知晓。
张云瀚:哦?是何要事?
张先生闻听后不禁放下手中狼毫,抬首一观。
肖千朔:这是此间馆舍的地契房契与租约,请先生一观。
他自衣衫之内摸出几张文书,递予张云瀚。
张云瀚:东家这是…意欲何为?
他接过验看,确实无误。就是不知这位的用意何在?
肖千朔:先生既助我救人,赠送舆图,又多方提点于朔,实在让人铭感五内。此乃朔之谢礼,聊表谢意,还望先生万勿推辞!
千朔是专程来谢他的,这便献上大礼,诚恳说道。
张云瀚:如此重礼,某受之有愧啊!
他心说我这宅子风水好地段佳,就是一个月租金得好几两银子呢!怎么你眼都不眨一下就全给盘下来了?!这可不得费老鼻子钱啊?张神医难得地心虚了一把,推辞道。
肖千朔:先生莫要推辞,若他日肖府遭难,思圆她们尚可来此避一避……
千朔闭目轻叹,肖府蒙难是他此生最不愿见之事,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又怎能不防!
张云瀚:你……!
张云瀚闻言深为震惊,万料不到还有此种内情。看来肖府水湖连着宫中此等秘辛你亦知晓,西京王追查至此也只是迟早之事,因此才不得不提早布局,当真是深谋远虑啊!
张云瀚:那好罢!
他这才松口答应下来。
张云瀚:东家尚有他事?
张先生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想走又不抬脚的模样,随口问道。
肖千朔:唔…能否请先生给朔安排一间空房,也不用太大……
他环顾四周,悄声说道。
张云瀚:这有何难,东家您看我这里有一楼、二楼和三楼,您看中哪个马上安排!
张先生一听是笑得满脸深意,语带谄媚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和千朔说我这有萝卜青菜豆腐,你喜欢哪个马上给你装走!
肖千朔:都、都行的……
他低眉垂眼,小声回答。
张云瀚:都行吗……唔,一楼有柴房和后厨,不太适宜住人。那就二楼罢,某和阳阳皆是住的二楼,阳阳边上好像还有一间空房,东家您看合适不?
张神医摸摸下巴,微微笑问。
肖千朔:先生,那个……
张云瀚:怎么,不喜欢?
肖千朔:就、就三楼罢…高一点清净……
千朔生怕他再问下去把杜思圆引来,第一个不同意;然后又把范渔阳招来,第二个也不同意,那就万事大吉了!还是先住进去再说!
张云瀚:三楼吗?书房那边是有个空房,不过许久无人居住有些落灰发霉了……
肖千朔:就要那间了!
他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
张云瀚:哈哈,好罢!
张神医对着他是越看越有趣,嘿嘿一笑应允下来。
“先生,先生!回神了!”
范渔阳在张云瀚眼前招了招手,心道先生你想甚么呢,怎么笑得一脸奸诈,还居心不良的样子?
张云瀚:啊?哦…!那杜思圆不是女眷嘛,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在这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呢!对吧阳阳?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是在心里嘀咕:万一阳阳你和肖千朔遇上了又要动手,这不是怕你吃亏干不赢他嘛,毕竟他们人多。而且医馆现如今可是张某名下的产业,这真要打起来砸了毁了我找谁说理去?
范渔阳:真是如此?
他狐疑询道。
张云瀚:嗯!!
张先生收敛神色,猛地一点头!
自从彭玉婕听说肖千朔要带她出门看灯,可是把那丫头给高兴坏了。毕竟玉婕自嫁入西京以来还从未逛过市集庙会之类的,后宫中多是宫女侍从,连只公鸡母猪都见不着,可把她给憋坏了!
进了肖府就不一样了,玉婕每日一睁眼见到的皆是肖千朔这般俊朗的少年公子,和姐姐她走在一处便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府里的丫头小厮随便哪个,她都能跟人家聊上两句。正所谓遛鸟逗狗浑不怕,拔草摘花是好手!常仲门前波斯猫,玉儿也要逗一逗!
啊对了,常大管事房里养着一只蓝绿异瞳的长毛波斯猫,平日里常仲不在它就趴门口懒洋洋地晒太阳,舒舒服服地伸懒腰。
房檐下的游廊外还挂着一个精致的雀笼,内中是一只乌青短毛泛着铜绿光泽的鹩哥。那桔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不时口吐人言。凑近一看,最近这鸟儿张嘴就来的是——
“小哥哥—!小哥哥——!”
“嘻嘻嘻……”
围观的丫头们纷纷掩唇笑作一团,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杜思圆平日里瞧着彭玉婕难得这么欢喜,是能跑能跳,会玩爱闹,与从前端着王府小姐的架子时是大相径庭。难道是物极必反,在王宫里闷坏了给憋出毛病来了?
这天过午,杜思圆想着去找彭玉婕与她说一说范渔阳救人之事,再顺便打探打探她的口风,看是否能说动她往医馆住下。
毕竟肖府水湖连着宫中一事,恐怕在西京内宫亦有人知晓。若是西京王派人追查,难保不会查到肖府,到那时玉儿便危矣!
多方打听之后,众人皆说彭玉婕时常去常管事门前逗弄猫儿,于是思圆便匆匆赶往常仲住处。待到门前一看,只见三两个丫头正围在廊檐下逗弄鸟儿,思圆好奇便也凑上前去一观。
那乌青短毛的鹩哥鸟不时在笼中跳忙,见有人近前也不惧怕,只瞪圆了黑漆点墨的小眼珠子,扭头看着来人。
众丫头:小姐好——
众人见是她,连忙行礼后纷纷散去。
杜思圆:嗯,午安。
思圆轻轻颔首,回礼道。
“小哥哥—!”
“嘎嘎!”
“小哥哥——!嘎啊!”
那鹩哥鸟跳过来,蹦回去,忽然张口叫道。
思圆仔细一听,不禁窃笑。心想玉婕她果然是经常来此,连鸟儿都学会叫人了!就是怎么都见不到人呢,门边只瞧见趴着一只毛茸茸的肥猫在闭目养神。
她正想着四下去找玉婕,抬腿欲走之时,又听见那鸟儿猛然大叫起来!
“姐夫哥!姐夫哥!姐夫哥——!!”
连珠炮似的三声大叫,这回思圆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一字不落!竟不禁脚底一滑,眼看着人就要磕常仲房门上了,那正在闭目养神的肥猫更是“喵”一声怪叫着往外一扑!
“小心!”
此时忽地又窜出一人,只见他先抬右手猛地接住扑来的猫儿,又伸左手轻轻一捞将个思圆捞在怀里,最后身形不稳是一屁股坐在了游廊的地砖之上!
肖千朔:哎哟进宝,你怎么吃得这么沉了,朔一只手都要托不住你了!去罢—!
来人正是姐夫哥!啊又不对,正是肖大东主肖千朔!他手上轻轻一送,进宝又是“喵呜”一声怒吼,溜得飞快失了踪影。
“嘿嘿…嘻嘻……”
路过的一众丫头小厮眼见此景是忍俊不禁,想扶又不敢扶,皆围成一圈瞧热闹。
肖千朔:都散了散了,不许看了。
千朔见思圆伏在他怀中是一动不敢动,小脸更是通红。心知她害羞面薄,不禁莞尔,便挥手散去众人。
肖千朔:思圆,你这般投怀送抱,朔可是却之不恭啊!
他低头看了眼思圆同样红扑扑的耳廓,是心底一动,然后凑近亲了亲她的左耳,调笑道。
杜思圆心知又是被千朔所救,不由得感慨真是落难时分总逢君啊!这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以后在肖府哪还有脸见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肖千朔:这都不动,朔这就让厨子将那扁毛的逮去拔毛炖了,给你出出气如何?就是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千朔半真半假地逗她,抿唇笑道。
杜思圆:使不得!那应是常叔心爱之物……
思圆猛抬首,却见千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就知道又中计了。
千朔见她终于肯抬头了,满脸促狭不禁垂首使坏去捉思圆双唇。那大侄女又哪能让你如意呢,赶紧火烧火燎如火烧屁股一般猛站起身来!
杜思圆:那个……
思圆起身后望见千朔还扶着腰,老神在在地坐地上给她打眼色,顿时老脸一红,赶忙伸手将他拉起来,免得继续丢人。
杜思圆:那只白猫……是叫作进宝?
她心想方才可把人家吓坏了,真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肖千朔:嗯,那是常叔养在房里的一只波斯猫,大名唤作常进宝。
杜思圆:那挂着的这只是不是叫作招财?
肖千朔:哈哈哈哈……你好聪明!
肖东家对着思圆拇指一竖,肯定赞道。
杜思圆:哈哈哈哈……
你们好财迷,思圆也在心底否定诽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再行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