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安静下来,林如许有些不解,又问:“严公子可有要为自己辩解之处?或者可有人证......”
“不需要”,他道,“少尹大人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不用再查了。”
何督闻言,替林如许解释道:“严公子,查我们自然是会查的,纵是公子无言可辩,京兆尹府也已即刻派人赶往现场,搜集证据,我们不会冤了一个好人。”
“参军”,林如许提醒,“庭审之上,说好人坏人,恐怕不太妥吧?”
何督闻言,方觉自己说辞容易叫人抓到把柄,起身行礼:“少尹大人说得是。”
林如许点头示意他坐下:“也罢,案情未清,只能暂且把两人押解起来,待副都御史大人之案一并查处,退堂!”
休憩之所,何督正整理着下一起案情,一刻后便得开庭。郑主簿从外进来,递上一封文书:“何参军,外头有一人托传信件与大人。”
何督忙得抬不起头,只问:“是何人,什么事?”
郑主簿道:“来人姓陶,是今年科考连中两元之人。”
“连中两元?”,何督心中啧啧称奇,抬头问道:“他人来了?”
“人在殿外”,郑主簿又递上书信,“密信在此,说只呈给大人看。”
“快快拿来”,何督绕过桌子过去接,打开书信看后方道:“快请他进来。”
一会儿,郑主簿便带陶然进来。何督见来人身姿清朗,仪表堂堂,便走过去行礼道:“原来是这位公子,今日庭审之时公子立于堂外便是不俗,何某一早注意到,不想竟有连中两元之才!”
陶然慌忙作揖:“何大人谬赞,草民来见大人,只想禀明严公子一案实情,还请大人做主,万望勿生错案。”
何督托起他的手,疑问道:“这么说,动手之人不是严公子?”
陶然摇头:“草民可为人证,严公子从头至尾,并未动手。”
“哎呀”,何督急道,“陶公子方才如何不在庭上作证呐?以公子这身份......”
陶然低头,不再说话。
何督闭了口,略略思忖,立刻了然于心,只叹道:“我了解陶公子的难处,现下百姓对朝廷官员多有不满,陶公子不愿与之对立,遭人闲话,亦是情有可原。”
陶然行礼道:“既无人证,便要找到物证。何大人最好是替那陈刚验伤,若是身上有伤,也要请仵作验明于何时受伤,受伤的力度与掌痕与严公子是否合当。”
他想了想,又道:“另有,勘察现场亦不可草草了事。严公子若真的动了手,细查那足迹行止及其力度,便也可略知一二。”
何督看着他不说话,陶然颔首:“这是京兆尹府内家功夫,陶某只是外人,实在僭越了。”
何督按下陶然行礼的手,问道:“今日副都御史大人遇刺,陶公子可有高见?”
“未有”,他道,“陶某只是正巧经过,偶遇严公子一事,其他诸事未曾看见,不敢多论。”
何督点点头,朝陶然行礼:“今日此事,有陶公子做保,我便可放心去查了。”
“何大人言重,还请何大人万万不要向外透露此事是陶某说的。”
“那是自然”,他笑道,“我还有庭审,不便送陶公子出去。陶公子大才,殿试在即,前途必定大好。今后若为同僚,还请陶公子多有照拂。”
严忍冬在牢中默默坐着,监房外传来有人受刑的惨叫声,他抬头看去,狱窗外漏进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今天那一脚,他是狠狠朝父亲心窝上踹去的。如今,父亲生死未明,自是不会来保释自己出去,严天野?他想到哥哥,摇头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起身来回走着,心想自己并非是个行事冲动,不计后果之人,今日所为何以像被人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地便去做了。
他停下脚步,敲了敲铁窗,叫道:“来人!”
监狱空空荡荡,远处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但在此处阳光照到的地方,却是无人理会他。
他又用手掌拍了几次铁窗,只发出闷沉沉的声响。严忍冬急了,用脚猛地一踹那铁窗,却仍是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把自己的脚骨撞得生疼。
无奈之下,他只有把腰间的玉佩取下,重重朝铁窗砸去。
绿玉碎了一地,发出比刚才略大些的响声,他又去腰间摸索,企图找出幼时母亲给自己的那块小金牌,却不想摸了许久却找不到,思忖过后,方才觉悟是刚才混乱时给人偷了去。
他喘气笑道:“好,很好。”
严忍冬坐下来,舒缓着呼吸。一阵后,他还是有些心烦意乱,索性盘起双腿打起坐来,嘴里念念有词,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
棋盘街上,何督正带一队人正在查案。皇城内,颐政殿中,京兆尹赵归零正在向皇帝禀报严松仁遇刺一案。
“查出什么没有”,祝钦云问。
“陛下赎罪”,赵归零跪下,“副都御使大人于今日卯时正刻遇刺,臣得知消息,立马带人赶去,当时禁军已先臣一步围锁了棋盘街正道,那匪徒却逃得无影无踪。京兆尹府协同禁军统领镇国大将军查了整日,尚无所获。”
祝钦云把奏折往台案上轻轻一抛,吓得赵归零立马伏身:“陛下,此事涉及朝廷命官,还请陛下调遣刑部入案参查,或不日便可有收获。”
他闻言想了想,说道:“禁军负责朕的安全,本不该掌京师治安,此事你来禀报得对。”
赵归零把头低得更低,吓出一背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