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忧心着,却见那边母亲忽然昏倒,季阳急道:“母亲,母亲!”
“母亲!”
“夫人!”
父女俩也慌忙过去,静堂叫道:“快去找大夫!”
正堂西暖阁中,两位大夫正在替妧氏检查,季清阁已去上朝,屋中仆从丫头,人影流动,却寂寂无声,季阳静堂立侍一侧,神情关切地向床边望。
梅若进来:“二小姐。”
静堂一嘘声,忙拉着她走出去问:“何事?”
“宫里传来消息,说大小姐昨日在午阳殿行礼,虽是妃位,陛下却也给足了脸面,按照贵妃礼制办了大婚,昨夜已经侍寝。”
静堂闻言皱眉:“姐姐自己可有什么消息带给我?”
“大小姐只说,叫家里放心”,又凑近静堂耳边悄悄道,“陛下今晨是陪着大小姐用过早膳以后才去上朝的,宫里都说,静妃娘娘很是得陛下喜欢。”
静堂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含糊:“他怎么不去死。”
“二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你派人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来报我。另外,你去告诉姐姐,哥哥被封卫将军的事,如果可能,请她在皇帝面前回还,能不去是最好的。”
“是,二小姐放心。”
“去吧”,她拍拍她的肩,朝四周谨慎看看,又回到暖阁中。
两位大夫已查看完毕,一位在开着药方,另一位正在季阳面前回话,静堂过去问:“可有何事?”
“大少爷,二小姐,夫人身体康健,方才只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待她休息一阵,注意这屋里通风,不出半日便会好了。”
静堂点头,朝哥哥道:“吓死我了。”
季阳拍拍她的肩,又朝大夫道:“两位辛苦了,我送你们去东暖阁煎药。”
三人走后,静堂指挥丫鬟:“去把三进院落全部门窗打开,侍书,你让人去把中堂的冰鉴抬进来。”
侍书是母亲贴身丫头,闻言转身,她又叫住她,自言自语:“一会儿想是林娘子会来。”
侍书道:“二小姐,夫人恐怕不想见她。”
静堂点点头,朝她耳语:“你交待她们,无论林娘子问什么,一律说夫人只是中暑了。另有,外食如若递进来,你只接着,不必像往日一般疾言厉色地拒了,我今日都在母亲这儿,你送来与我便是。”
“是”,她闻言便去了。
一时季阳进来,站在母亲面前仔细看着,又弯腰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静堂拉拉他,小声道:“你出来,我有话说。”
两人出了西暖阁,在院中站着,静堂拉住哥哥的衣袖,皱眉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去宫里求的,还是那皇帝自己给的?”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季阳皱眉,“自然是他与我说的,这么多年,我早于军功上不甚留意了,就算去求,又怎会求这样的苦差?”
“你若不想就该当场拒了”,她急道,“哥,你心里到底怎么想,是不是这卫将军之名你当真在乎?不要瞒我。”
“说不上十分在乎。我一开始听闻自然是意外之喜,但镇守边关的话一出来,就知道这名衔只是钳制季家,于我而言并无大用。”
“那你拒了吗”,她不为所动。
“自然是拒了。”
“可皇帝否了,你也没有十分果决,是不是这样?”
季阳不语,她瞧哥哥这神情,便知自己已猜准八九分,跺足皱眉:“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想的,只图短利,不求远功,芝麻大点儿官位都捧在手心里,真以为别人会当什么似的。”
他刚欲否认,她便止道:“你别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哥哥,就算是为官之道,拒了眼前这功,留在京城,你也才当真会有前途啊!”
“颜颜”,他近乎无奈,“你未曾与那皇帝真的说过话,也未曾亲眼见到前几日他真的在崇天殿外杀了三十几人。”
“我不明白,哥哥征战沙场,连几个死人都怕吗?”
“可现下若死的是我呢!”
静堂愣住。
季阳道:“刀架在别人头上,是为了威慑,可这刀若是悬在你头上,那便真的是生杀予夺的大权,和战场杀人是不一样的。”
他继而叹道:“你说我为名为利,我不否认,但我也不会傻到为了虚衔就不分轻重。母亲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可母亲不知面圣那景象,不容我不应。”
静堂想了想,又问:“你是丞相的儿子,又从小受大将军教养,他纵是皇帝,敢轻易杀你吗?”
“那若是他连丞相和大将军都敢一并拔除呢,妹妹,你可想过?”
“我...未曾想过”,她有些不知所措,片刻方问:“可是大将军犯了什么错?”
季阳看她一眼,缓缓叹气:“大将军倒是未有听说,可是他不犯,他手下的人却未必干净。前日大将军次子在宣城当街杀人,一众言官,加上整个督查院近日都在揪着此事不放。”
“当街杀人?为了什么?”
“不过就是官宦子弟那些事情,抢人姬妾,一个不满便杀了。”
静堂侧头叹气,心中万般无奈:“大将军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