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色大手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我们吓坏了，拼命按住关门键，在黑色大手伸进门缝前一秒，电梯门险之又险地关了。”

夏岚的声线微微低沉。

“电梯缓缓下降，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别的原因，电梯里只有微弱的光，昏暗的环境里，张宙一直在角落里神经质地嘀嘀咕咕，弄得人心烦意乱。”

“就在我们以为安全时，电梯轿厢顶部忽然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噪音，就像是……什么人在用长长的指甲刮磨着电梯顶部一样，倏地，电梯里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急速闪烁起来，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明明只有七个人。”

“而电梯里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八个！”

“我紧紧地捂住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尖叫出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终于开了，而面前出现的场景，让我永生难忘！”

今欢忽然插了一句，“地铁站？”

夏岚惊道：“你怎么知道？”

今欢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眼手表，手表上的时针刚好指到11和12的正中间，若有所思，轻声道，“你接着说。”

“不，严格来说那不是地铁，因为十五年前江北二号线并未开通，那更像是……一列火车。”

“火车？”

“对，和普通火车不同的是，那列火车头雕刻着……一个佛头。”

“佛头……”今欢脑中灵光一闪，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词了。

民国时发生的安德森失踪案，在失踪前，安德森口里念念有词的就是“火车……佛头……车站……”。

今欢追问：“你还记得那个佛头具体的样子吗？”

本来是极其普通的一句问话，夏岚却突然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抱紧了头，“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我的记忆就像是从这里开始，被人为删除掉了一段，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回想不起来。”

她浑身颤抖，半蹲下来，眼睛里充满血丝，仿佛有什么尘封的可怕怪物被锁在了她的脑中，疯狂地想要挣脱锁链。

她喃喃道：“我……我只记得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但是小书不在了，只剩下我们六个人晕倒在实验楼门口被叶老师发现送去医院。我去问院长，问老师，她们都说小书夜晚偷跑出福利院，失踪了，现在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但我不信！我又问我们那天晚上同行的其他人，张宙……张宙那时身材并不像现在这样不正常，但是当时他的食欲就显得过分旺盛，而张宇小静还有谢卓他们三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全都是一个口径，都说上了那列火车后大家就和小书走散了，那列火车绕了一圈以后又开回了福利院，大家并没有见到小书……”

夏岚胸口剧烈起伏，眼角闪烁泪花，“只有秦画，秦画他偷偷找到我，说小书是被他们害死的。”

她一双琉璃眸子直勾勾地看向今欢，“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你吗？”

今欢狐狸眼上挑，语气漫不经心，“想必是十五年前那次“探险”留下的附赠品。”

“你果然聪明，”夏岚颌首，“从那件事后，我们几个人都拥有了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能够感应或者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存在，特别是画画，世人赞叹他奇异诡谲的想象力，欣赏他笔下光怪陆离的诡画画作，却不知道，那画画上的“东西”大多是真实存在的。”

“而在你身上，我感应到极其强大的能量场。”

夏岚的解释合情合理，也刚好和她一进门画画就暗示她“房间里没有活人”的话对上。

今欢轻摩-挲-挲着挂在手腕上形如黑玉手镯的小蛟，慢条斯理道：“所以，你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夏岚费了那么大劲，利用李文君失魂需要找回魂魄这点，将她引到这里，又花了这么久讲述了十五年前关于福利院七个孩子的故事，不可能只是为了找一个听众，必定有所求。

似乎没想到今欢会这么单刀直入，夏岚默了默，才轻声道，“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小书，不管她是生还是——总之，我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夏岚语气不甘，“我知道我不够强，没有能力救她，但你有——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信息，带你去我们十五年前去的那个负二层车站，调查你母亲的魂魄去向。”

今欢用真眼探查过夏岚好几次，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虽然对方感知力比普通人更敏锐，类似前世她九死一生的境地下意外开了阴阳眼，身手也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夏岚是个毫无疑问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