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来也不知是哪位皇兄这样有福气,能得少将军臂助。”
“一定是皇兄吗?兴许是公主也未可知呢。”许皇后轻笑了笑,轻抚面色惊愕的顾疏桐的手,说道,“母后此番前来原就是瞧瞧你,怕你在宫中闷着。既然去外面走过了,母后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了。”
话毕,许皇后搭上宫女的手,款款站了起来。顾疏桐方才回过神来,跟着许皇后走至门口,说道:“儿臣恭送母后。”
待许皇后走远了,初芍扶着顾疏桐往宫里走去。顾疏桐想了想,低声道:“初芍,母后方才说的那番话你也听着了,你怎么看?”
“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这古往今来的,从未听闻有什么公主当上皇上的。”初芍悄声说,“真是奇了,皇后娘娘怎得每次来瞧公主都要说这些?也不避着人。”
是的,这不是许皇后第一次说这种话了。这么些年,许皇后每次来都要对顾疏桐“敲打”一番,不厌其烦。
“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在场,有什么好避的。”顾疏桐叹了口气,此刻倚在案边,心思还有些烦乱。
初芍在一边默默扇着扇子,说道:“在殿下之前,奴婢也不曾听过前朝有什么公主能同皇子一起念书,还钻研骑射,可偏偏殿下都做到了。奴婢见识浅薄,想来皇后娘娘那番话自有她的道理。”
顾疏桐闻言笑了笑,说道:“你怎会见识浅薄?你可是我宫中读过最多书的宫人。过来,陪本宫下盘棋。”
初芍依言取来棋盘,二人正自下着棋,那边初兰进了殿内,说道:“公主今日换下的衣服该如何处置?”
顾疏桐手里捏着枚棋子,闻言头也不抬,说道:“烧了吧,免得叫人发现了。”
话毕,顾疏桐才蓦地想起尚不知是否无恙的晏栖。阿福办事虽稳妥,可山中常有野兽出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初兰,说道:“你遣人去问问晏栖如今回营没有,悄悄地打听,莫要叫人知道是本宫的意思。
“公主好端端的怎么问起……”初兰下意识问了一句,话未说完,便蓦地掩住嘴,答应道,“是。”
等初兰出去了,这殿中便又只剩了她们二人。初芍问道:“公主今日见过晏公子了?”
此时正轮到顾疏桐行棋,她微微往后靠了靠,仔细看着棋局,漫不经心道:“是。”话音刚落,一子落下。
顾疏桐棋艺虽不算高超,但比初芍还是要好上不少的。如此数十个回合后,初芍落败。她给正观着棋局的顾疏桐倒了杯茶,暗想:难怪。
其实顾疏桐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可她大概从未注意过,每次见过晏栖后,她都会有些微妙的不同。
初芍伺候公主多年,很多时候顾疏桐只需递上一个眼神,初芍便可知其意。而顾疏桐每逢见过晏栖后那些微不可察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可自她察觉起,竟也有两年余了。此刻,她望着顾疏桐那稍显落寞的眼睛,想起了宫中刺了一个又一个的香囊,想起了公主去年冬天手抄的一叠又一叠的经卷,不禁叹了口气。
顾疏桐饮了口茶,抬眼看向出着神的初芍,笑道:“这是在想什么呢?不过输了一局棋,怎么无精打采的。”
初芍回过神来,笑道:“公主明日还要出去吗?”
顾疏桐方才也在想这个。今日好不容易混进了秋猎,却在洞穴中困了许久,都没怎么参与;可多去一日便多一分风险,她倒是没什么,若是连累了帮她出宫的萧清淮就不好了……真是头疼。
“不论出去与否公主都该再小心些才是。奴婢今日瞧见公主破了的衣衫,吓得都要晕过去了。不过半日,怎么就沾上了那么些泥?还裂了那么长的口子。好在没有受伤,这若是受了伤,奴婢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哦,公主可曾饿了?今日可要早些用膳?”
顾疏桐一听初芍念叨便头疼,立刻推说自己想吃点心,让初芍去看着拿些什么过来。待初芍出去了,顾疏桐靠在垫子上,微微阖眼。
她一直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可一闭眼,便想起了晏栖。
想起他们二人同骑一匹马的咫尺距离,想起坠落山洞时晏栖将自己护在怀中的动作,想起晏栖的疏离与冷漠。
这么些年过去,晏栖总是如此,分毫不变。
倦意袭来,朦胧间,顾疏桐似乎又回到了十二岁时的秋日,回到了他们二人初见的那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来通传。顾疏桐睁开眼,看着守在一边的初兰,示意其命人进来。
“拜见公主,公主万福。皇上有旨,命公主此刻前去云阙围场。马车已在宫外等着了,公主稍作收拾,便可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