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灵音把搬家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了薛溪园。理由很简单,他们需要商量乐队排练的时间和地点。
“道理我都懂,”薛溪园压低声音,“不过你一夜之间让姐先失去自信再失去宠物,有想过怎么全身而退吗?”
解灵音沉思一会:“她要是实在生气,大不了我可以辞职。”
“那她就又失去了一个员工。”
“所以这是一条威慑。”解灵音认真道。
薛溪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听上去很有力。”
“搬家?什么搬家?怎么就搬家了?”
水喻表情空白地跟解灵音对视,手里还抱着个体积不大但挺沉的纸箱。她反应过来,弯腰把箱子往地上一摔:“我客房都收拾一半了你才说?”
“你又不让我上楼。”解灵音巧妙地站在楼梯附近,以便随时闪躲和逃跑,“起码还没有全部收拾完嘛。”
水喻叉着腰,深呼吸了两次,努力把情绪从恼火调整向疑问:“为什么突然要搬家?昨天那个条约里面没说吧?”
解灵音简明扼要:“因为你。”
水喻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发善心捡你回家还有错了?”
“水喻姐,我很感谢你。”解灵音诚恳地说,“可是你的名声确实太差了。”
水喻捂住心口连连倒退:“这么多天了,怎么就养不熟呢……”
“主要是因为我们需要做戏给张阿姨看。”解灵音姑且补上一句。
水喻刚好退到客房门边,伸腿勾过地上的纸箱往屋里一踢,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权当自己从来没有收拾过。
“那之后怎么算?这段时间的房租我从你工资里扣,以后你还来上班吗?”水喻语气恢复正常,看样子演过瘾了。
“我只是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一切照旧。”解灵音说完,抬着眼,“如果水喻姐乐意的话。”
水喻砰地关上房门,摆摆手:“知道你姐爱吃这套还多问……算了,多问吧,爱看。”
解灵音嘿嘿一笑,钻下楼去。
盛霓提出的所谓“简单方法”,正是让解灵音搬到他的家去。
既然张阿姨怀疑解灵音与水喻的关系,那么就把他们从物理上分隔开来,疑心自然会消退。
对此,解灵音贯彻自己的原则,也就是没什么原则地点头同意了。反正同样是寄住,地点在哪里都无所谓,何况他连小区都没出。
现在解灵音已经着手收拾行李了。在水喻家住了半个多月,他增加了不少私有财产,除了必要的衣物之外,床上的薄毯是他的,桌上等待发芽的一盆土是他的,旁边的木质音箱是他从一家书店老板那二手收来的,墙上的油画海报是老板一高兴送给他的……
解灵音发现自己不怎么会理财。他对手里的存款没什么概念,买东西的时候丝毫觉不出心疼,甚至能拿出全部身家的三分之二去买鼓——
他跟乐器行的店主约好晚点去拿鼓来着。
解灵音总算记起了这事。他猛地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跑。
水喻刚走到一楼,险些跟窜出来的解灵音共同酿成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她打个晃闪到一边,惊吓中带着疑惑:“你这是干嘛?”
看着比相完亲那会儿还激动,不会是准备逃婚吧?
解灵音匆匆蹬上鞋,拉开门就往外闯:“人生大事!”
还真要逃婚啊?水喻揣着手旁观:“那晚上还回来吃饭不?”
房门已经被甩上,解灵音转眼就不见影了。
想来他搬完家自然没必要回这里吃饭,水喻咂着嘴:“泼出去的水啊……”
盛霓在小区门口停下车,趁着等待栏杆抬起的两秒揪起衣领嗅了嗅,郁闷地皱起眉。
上午约见的那位委托方负责人喷了信息素香水,能闻得出他一点也没吝啬,跟他在同一间屋里呆上四五个小时,任何布料都会被腌入味。
信息素香水是一种较为小众的香水种类,属于私人订制,调香师会根据客户的信息素调制香水,既还原信息素的气味又不具有信息素的生理影响。很多人以此来满足虚荣心,或是作为一种小情趣。
盛霓不喜欢这股熏得人头痛的香味,也无意成为别人play的一环。他缓缓驶进小区内,无比想念家里的浴室和衣柜。
但是他跟解灵音约好下午见面,而且看解灵音的态度,今天下午估计就会进展到搬家的步骤,所以他还需要事先整理一下屋子。时间上或许来不及……要不然跟解灵音商量推迟一下……
盛霓一边思考一边转过弯,心说自己想得也太入迷了,连路上跑步的人都能看成解灵音——
等一下,就是他。
解灵音从路边迎面跑过来,目的地大约是小区外的某处。他看上去焦急又兴奋,像是赶赴婚礼现场的新郎官。
盛霓因这一联想而起了点鸡皮疙瘩,连忙甩开脑子里古怪的画面,按两下喇叭跟他打招呼。
然而解灵音半分注意力都没放在路人身上,一门心思赶路,眼看就要跟盛霓的车擦肩而过了。